专栏|歌声中的学生时代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8-21 16:00

◎焦尚意(退休媒体人)

《金瓶似的小山》是我小时候有印象的第一支歌。因为邻居任大妈的儿子要在家的话,嘴里老是哼着:“金瓶似的小山,山上虽然没有寺,美丽的风景已够我留恋……”

我记住的第二支歌是电影《红孩子》的插曲,“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那时任大妈的女儿新买了风琴,常让我唱歌她来伴奏。不是我喊岔了声儿,就是以任大姐摆弄不好琴而拉倒。

我上小学时家住北新桥的明亮胡同,街坊多是北京机床附件厂职工,我家对门住一对儿带俩儿子的复转军人。某天,对门女主人忽然一身红军打扮回来了。原来是才排练完,晚上就这身行头去演出。

吃完晚饭,我跟着哥哥和一帮院儿里人,顺胡同蹦蹦跳跳往南走,进香饵胡同,穿剪子巷,经大佛寺东街,到美术馆后身儿,涌进路北机床附件厂厂部院子,演出就在那儿举行。

天大黑了,在明晃晃的大灯泡子照耀下,对门街坊和许多大人们都穿着像中山装那样的灰军装、头戴正中一颗红五星的八角帽,打绑腿、戴红袖标,脸蛋儿上的化妆都像上了彩的泥人儿那么鲜艳,气宇轩昂地站在一条条大木板搭成的台上。在一段昂扬激越的朗诵之后,我记住了一个名字——《长征组歌》。在许多乐器伴奏下,歌声响起:红旗飘,军号响;子弟兵,别故乡……

多少年后我才知道,1965年8月1日,《长征组歌》在北京民族宫礼堂公演,立即引起巨大轰动。举国上下争相学唱,《四渡赤水出奇兵》《过雪山草地》等唱段在社会上广泛流传开来。我就在这时看到了工厂的业余演出。

到我上中学,小伙子会哼“雪皑皑”、大姑娘能唱“苗岭秀”又时了髦。我有个酷爱声乐的同学任树槐,曾专门拜《过雪山草地》的领唱、战友歌舞团男高音歌唱家贾世骏为师。

那时各单位的群众文化活动丰富多彩,我的少年时代也因此生动许多。

小学生们除了队歌,还爱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学雷锋热潮中那充满稚气的歌声,留在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中。

也有大点儿的嘎小子,拿现在话说叫“恶搞”,把歌词改成——“我在马路边捡到五分钱,把它交到卖冰棍的手里边。卖冰棍的拿到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嘚嘞儿,找钱!”“嘚嘞儿”是那时流行于孩子们中间的土话。那时红果冰棍三分一根,所以才找钱。现在只要是钢镚儿,甭管是五分还是五毛,掉地上多半没人捡。遇着乞丐,你要给人毛票似乎都不礼貌。

当然,影响最大的顶数《东方红》。紧随其后的当属《国际歌》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现在任何歌曲的流行,都不可能与之比肩。

一片革命进行曲中,也有表现异域的歌曲,比如“美丽的哈瓦那,那里有我的家……”曲调优美动听。后来才知道,那不是外国歌,是咱东北作家木青在1962年写的。小时候看大人们游行喊“要古巴!不要美国佬!”特纳闷儿,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古巴和老美跟咱有啥关系?

长大些理解力强了点,觉得还是光未然作词、瞿希贤作曲,诞生于1963年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有气势:“山连着山,海连着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上中学后,大家才常唱纯粹的外国歌。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初,广播里经常播放越南人在1966年创作的《越南—中国》,是男女声对唱:“越南中国,山连山,江连江,共临东海我们友谊像朝阳,早相见,晚相望,清晨共听雄鸡高唱……”

唱朝鲜电影歌曲更是让人愉快的事儿。1971年《一个护士的故事》插曲《护士之歌》优美动听,翻译成中文,透着单纯、赤诚与豪迈:“蓝蓝的天空飘着白云,我们的心中充满欢乐。党的培养使我获得荣誉,战火中锻炼我茁壮成长……”

记得还曾全校集体在第五俱乐部看阿尔巴尼亚1969年出品的电影《宁死不屈》,其中的插曲在年轻人中传唱一时:“赶快上山吧勇士们!我们在春天加入游击队……”刚劲豪迈,尤其那句“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堪称一代人的怀旧经典。

还有1972年出品的南斯拉夫电影《桥》,它的主题曲最经久流传的是那句节奏感极强的“啊!朋友再见……”

那时“歌颂”是永恒的主题之一,特点是组歌、歌舞特多。比如《毛主席来到军舰上》,被海政文工团吕文科诠释得深情、婉转、振奋、高亢,一唱三叹:“江水在舷边轻声地歌唱,水兵的心好像那滔滔万里长江……”以至于后来我们都到农村了还时常哼唱。

2024.8.17

手绘/焦尚意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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