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宗行乐图》（局部）

现代曲棍球运动起源于19世纪初的英国，并于1908年伦敦奥运会首次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就已经出现了“曲棍球”比赛，唐代人称之为“步打球”。步打球是一种徒步持杖击球的游戏，是唐代出现的打马球的新玩法。比较起来，步打球没有马球和驴鞠那样奔腾热烈的场面，但自有它的优点和乐趣。首先，不用驴马代步，游戏者奔跑起来更加灵活，击球的准确性提高了，游戏的成就感也提高了。其次，跑步毕竟要比骑马、骑驴安全很多，极少有人会因为玩步打球而受伤或丢掉性命。再次，活动的空间更加随意。只要有一块空旷的平地，只要大家手里有一根球杖，随时都可以进行。对于古代贫苦的老百姓来说，用马、驴来游戏毕竟是奢侈的。步打球不需要专门的球场，在街道巷口也可以即兴玩起。唐代首都长安的主要街道非常宽敞，一般都有50-100米，最宽的朱雀大街竟然有150米，在大街上玩步打球是绰绰有余的。

步打球因其危险小、难度小，深受广大妇女和儿童的欢迎。元稹《六年春遣怀八首》：“童稚痴狂撩乱走，绣球花仗满堂前”描写了儿童热热闹闹玩步打球的情景。步打球大约在公元八世纪传到了日本。现存日本古都奈良正仓院的一条隋唐时期的花毡上，就织有一儿童在玩步打球的形象：击球的童子右手拿着一个弯月形球杖，正在弓身屈腿作击球状，在其左方绘有一球。整个图案生动地表现了唐代童子击球的生动场景。

步打球在宫廷里也颇受欢迎。唐僖宗是个不折不扣的体育迷，他对各种打球方式都精通，尤其擅长步打球，他曾对手下人说：“如果我要考步打球的进士，肯定能拿到状元。”唐朝诗人王建所作的一首宫词这样描写皇宫中的步打球：“殿前铺设两边楼，寒食宫人步打球。一半走来争跪拜，上棚先谢得头筹。”王建的这首宫词，是描写当时的宫人于寒食节这天，到宫殿前表演步打球给皇帝看。当时的步打球是两队竞赛的，每队人数相等，所以称“一半”。胜第一个球的一队要走到皇帝面前去跪拜，然后继续竞赛。最后谁进球多，谁就获胜，胜者有赏。

除了步打球，唐人还发明了肩舆打球。肩舆就是轿子，打球者坐在轿子里，由十几人用肩抬着东奔西走，挥舞球杖。据《太平广记》记载，有个地方官员被派到南方上任，苦于南方的马体型矮小不善于打球，就想到了让人抬着他打球的办法。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在当时受到了人们的严厉批评。

到了宋朝，不再像玩步打球那样十几个人争抢一个小球，而是各人击打各人的球，取消了球门，改用球洞，球进洞得一分。竞赛形式变了，名称也随之改变了，叫“捶丸”。“捶”即击，“丸”即球。

捶丸运动的器具、球场、规则与现代高尔夫运动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难怪不少学者称它为“中国高尔夫”。捶丸的球洞叫做“窝”，通常一块比赛场地上设立多个球洞，每个球洞边插着一面三角旗，有白色旗、红色旗和蓝色旗，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意义。今天高尔夫球设有发球座作为每一洞的发球点，古代的捶丸也划定击球点称为“基”，大致是一块长短各一尺的地方。捶球时分头棒、二棒、三棒，头棒需先安基再击球，每棒以前一落球处为新的起点。

捶丸中用到的球和球杆也很有讲究。故宫博物院所藏的《明宣宗行乐图》有一部分描绘了明代捶丸运动的场景。捶丸的球杆有撺棒、杓棒、扑棒、单手、鹰嘴等十种，根据击球的姿势和距离远近不同，要换用不同的球杆。现在的高尔夫选手在比赛中需要用到木杆、铁杆、长杆、短杆辅助，比较起来，捶丸的讲究犹有过之。画中宣宗的球杆，一根根分门别类躺在特制的球台上，几位小太监一人捧着一根杆，等候主子换杆。帝王的球杆，通常以纯金打造边缘，顶上缀饰玉器，打球结束后，球具不装在球袋而收藏在锦盒中。

类似明宣宗捶丸的古画有多幅，画中挥杆人有孩童、妇女，显然当时人们不分男女贵贱都爱捶丸。元代人编写的《丸经》一书是古代关于捶丸运动的专著，书中记载宋徽宗、金章宗都爱捶丸。但是，这种宋、元、明时期盛极一时的运动，在明朝后期已经逐渐走下坡路，最终消失在中国的历史中。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陈品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