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陈琳玲:会抓壁虎的父亲
汪迷部落 2024-05-17 19:00

前几天晚上回家,突然发现一只壁虎蜷缩在过道里一动不动,吓得我手足无措,房间也不敢进了,生怕惊醒壁虎在屋子里到处乱蹿。我赶紧打电话向爸爸求救,果不其然收到了爸爸爽朗的嘲笑,让我先躲远点,他分分钟就过来消灭这只没有眼力劲儿的壁虎。

我和爸爸住在同个小区的前后楼,很快便听见了电梯响动,开门一看,只见爸爸披了件外套耷拉着拖鞋就过来了。他一边换鞋进门一边乐呵呵地絮叨,谁家三十好几的大姑娘,碰到壁虎还只会叫爸爸的。看到爸爸我立时就安心了,自己搬了张板凳远远地坐到了客厅边上,指指壁虎的方向回道,没办法,谁让这姑娘有个好爸爸啊。

爸爸上前瞧了瞧情况,就一只蔫不拉几的小壁虎,看见人靠近也没什么反应,顺手从门边找了把笤帚,轻轻地把壁虎扫到了簸箕里,直接打开窗户,然后从楼上倒了出去。一气呵成,前后用时不超过两分钟,看得我直竖大拇指。爸爸一脸“so easy”地冲我眨眨眼,接着又仔细地检查了整个屋子的角角落落,确保家里没有其他小动物。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有事再给他打电话,真是操不完的心。

看着爸爸匆匆来去的背影,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会儿的老房子都是水泥地面,石灰墙壁,有个蛇虫鼠蚁啥的都不稀奇。我从小就怕这些,每次遇到只会大喊爸爸快来。爸爸也总是立刻出现,帮我驱走一切危险。在院子跳皮筋,他会帮我踩死掉在脚面上的洋辣子;在小爬爬上吃西瓜,他会拿开水烫死循着甜味过来的蚂蚁长队;在水池子边洗手,他会拿盐浇死黏糊糊的鼻涕虫;在台阶上蹲着刷牙,他会拿筷子把想偷袭我的蜈蚣夹进塑料瓶子。在我的印象里,爸爸似乎什么也不怕,总是轻松地就解决了一切潜在危险,让我从小依赖到大!

后来我们搬进了楼房,小虫子是没有了,但碰上过误入的蝙蝠,猛一飞起来,那张开的翅膀足有半米,吓得我和妈妈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爸爸也是第一次遇见蝙蝠,扑棱来扑棱去不知道从哪下手。为安全起见,他让我和妈妈先待在房间,自己操起扫帚就和蝙蝠对上了。我们只敢从微开的门缝中观战,过了好半晌,才见爸爸终于把蝙蝠赶了出去。一家人欢呼雀跃,开心地像打了一场胜仗。

去武汉上大学,爸爸妈妈送我去报到。我们一行是最先到宿舍的,结果刚推开门就被武汉的小强震惊到了,个头大,数量多,地面上、衣柜里、床沿边全都是,油光水亮的,吓得我连宿舍门都没敢进。爸爸率先进去查看了情况,这次他又变成了“灭蟑卫士”。他让我和妈妈出去逛逛校园,自己一个人拿着全无敌和小强开始了战斗。等我们再回来,爸爸骄傲地指着墙角的一堆小强向我们炫耀,起码有四五十只,都是他的战利品。直到他们启程回高邮,爸爸还在不厌其烦地给我演示,遇见小强怎么一脚踩过去,关键是要稳准狠,不能迟疑,出脚必中。我也没辜负爸爸的指导,后来几年里,踩小强的英姿在整栋楼都是出了名的。

多年来,爸爸那瘦削的身形,挺拔的姿态,是家人的守护者,是不会变老的超人。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岁月也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头发渐白,眼纹渐深。去年年初,爸爸正式退休了。我还开玩笑,应该给他去拉个横幅送束鲜花,祝他退休快乐。爸爸却有些许落寞,说退休哪有开心的,那代表自己真正老了。

我亲爱的老爸,即使时光荏苒,年华不再,但你永远是我心中那个身手矫健,会抓壁虎,会驱蝙蝠、会灭小强的爸爸!

编辑/王静

相关阅读
随笔|陈琳玲:飞驰的自行车
汪迷部落 2024-06-02
散文|陈琳玲:清明前后
汪迷部落 2024-04-09
散文|迟子建:那盏叫父亲的灯
现代大学网 2023-06-27
散文|邹豫阳:放牛娃的心思
河南文学传媒 2023-05-29
散文|旭锐:健忘症老爸的私人空间
河南文学传媒 2023-04-28
重阳节|父亲汪曾祺:西南联大的“坏学生”
当代 2022-10-04
散文|乔克清:父亲的字
河南阅读学会 2022-08-05
散文|兰晓辉:木槿花开葡萄青
河南阅读学会 2022-07-16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