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首都华盛顿拍摄的国会大厦(新华社 资料图)
世界在动荡、纷乱不安中匆匆告别2023年,而开启大幕的2024年不仅会延续此前格局变化、力量演变和关系调整进程,还将因全球76个国家、地区和组织面临上百场全国或地方选举而充满新变数和不确定性。现实主义与建构主义双理论交叉作用下,大国权变及大国关系依然是决定世界战争与和平、进步与倒退的关键因素。因此,展望2024年必须锁定三大动态,即大国选举、中等大国选举及其衍生的大国关系。
大国选举最大看点当数美国谁将控制白宫。尽管美国总体处于相对衰落的历史阶段,但是,美国依然拥有其他任何单一国家无可撼动的政治、经济、科技、教育和军事实力,依然是唯一超级大国和霸权行为体,也是常年发动战争、干涉他国内政、左右小国外交、动辄长臂管辖和实施单边制裁的“当代罗马”,还是唯一内政外交化、外交内政化的全球性秩序支配体系。通过轮替上岗和府院制衡而统治美国的两党存在不少内政外交主张和策略差异,因此,民主党或共和党谁入主白宫,不仅关乎美国自身发展,也关乎世界格局、国际关系、贸易循环等外部事务走向。
如果拜登及民主党守擂成功,美国外交会延续杂糅了“奥巴马主义”与“特朗普主义”的“拜登主义”:维持国际多边体系和组织框架,但确保美国利益优先和美国独领风骚,借助盟国与伙伴资源顺延“美国治下的和平”。如果特朗普带领共和党卷土重来,则势必不折不扣地回归孤立主义和反全球化老路,使拜登政府勉强修复的多边体系再遭重创,进而加剧世界治理的失序和纷乱。
大国选举中没有悬念的俄罗斯选举也很重要。俄罗斯虽经济实力位居二流之列,但其地跨欧亚的超大幅员面积、“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军事能力和地缘博弈实力依然不可小觑,从其敢于和能够单挑31国组成的北约集团就足见底气。俄罗斯总统普京已确认竞选连任,普京高票当选已无悬念。俄罗斯2024年的核心诉求依然是达成“特别军事行动”战略目标,并打破西方制裁与封锁,稳定经济和社会。
全球最大跨国立法机构欧洲议会的选举也特别引人注目。欧洲议会是欧盟三大机构和决策中枢之一,负责法德两强驱动的27国集团的立法、监督、预算和咨询。由705名成员国议员和七个党团组成的第十届欧洲议会,将决定欧盟未来5年的整体内外政策。极右势力近年在欧盟强劲抬头,也将通过选举影响欧盟的前进方向,并扯动国际力量格局、国际关系走势、世界投资、经贸和环保态势。
中等大国选举同样不能等闲视之。尽管这类国家不似大国的世界性影响力,但因数量众多且具有相当大的区域影响力,并且是大国外交动员的主要对象,因此中等大国的政党轮替同样会对世界格局和大国关系产生重要作用。尤其是,大多数中等大国如印度、德国、印度尼西亚、韩国、土耳其、巴基斯坦、墨西哥、南非等,或为“全球南方”重要成员,或为欧盟大国或其候选国,因此谁执牛耳也将成为关键变量。至于英国和日本两个西方发达国家,其议会选情也令人瞩目。
2024年的大国关系走势同样交织着确定性与不确定性。中国、俄罗斯两国内外政策连贯透明,具有可预见的延续性和稳定性。美国与欧盟则因大选存在悬念而使其外交走势难以预判。中美关系、中欧关系、中俄关系、美欧关系、俄美关系、俄欧关系等六大要素,既是变量又是因变量,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世界政治与安全的演变方向。
目前看,如果拜登顺利实现连任,中美关系将在“巴厘岛峰会”和“旧金山峰会”共识基础上保持基本稳定,双方摩擦点聚焦于科技、经济竞争和可控的地缘博弈。如果特朗普执政,中美关系将面临新波折和新反复。中欧关系经过波动后已基本回归稳定轨道,对此可以保持谨慎乐观,除非欧洲议会选举出现颠覆性局面。中俄2024年适逢建交75周年,而俄方“向东看”趋势加强,双边关系料将更上层楼,经贸和投资水平或创新高。
美欧关系因拜登政府补救得以修复,如特朗普执政则可能重陷纷争乃至撕裂跨大西洋联盟。至于俄罗斯和美欧关系,尚无改观前景,而且将继续围绕争夺乌克兰而维持风险可控的消耗战和拉锯战。当然,如拜登败选,美国乌克兰政策或将发生逆转而使美俄关系回暖,但即便如此,也很难指望俄欧关系快速修复。
2024年是中国农历龙年。龙是充满活力的神话动物,现实世界的稳定繁荣港湾恰恰是龙的故乡中国,世界的动荡、风险和不确定性恰恰并非来自龙的搅动,而是源于美国“驴象之争”(两党博弈)以及其他各种可能的动物症候:“灰犀牛事件”(大概率且后果严重)、“黑天鹅事件”(不可预测)、“蝴蝶效应”(危机裂变)、“鳄鱼法则”(一错再错、止损更损)乃至“猴子-大象法则”(以弱胜强)……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