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在一个读书软件遇到本让我入迷的书，一时睡意全无，索性煮了壶咖啡，坐在躺椅里翻着阅读器，一页页看到凌晨一点半。

依旧没有睡意，但眼睛需要休息，于是我关闭阅读器，随手将刚刚读到很喜欢的一句话发了朋友圈。没想到，即刻便有一位好友发微信来问：“又熬夜？”

我笑笑，心情仍在阅读的欢喜中，不假思索地回她：夜晚有什么好熬的，要熬也是熬白天。再说，你不是也没睡么？

她回复：说得对啊，夜晚那么自由，无人干扰，没有约束，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非见不可的人。相比起来，白天确实难熬得多……没想不经意的一句话，竟引发好友这一番感慨。又聊了片刻，她说正在刷一部悬疑剧。而喜欢在夜晚刷剧，并不是因为睡不着，也不是白天没时间，她只是喜欢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心无旁骛，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搁浅，与夜晚一起沉浸于跌宕起伏的故事中，感觉那是一份特殊的享受。

因为喜欢，即使丧失了睡眠，也毫无煎熬感。

一句凑巧的戏谑，让我和好友知道了“熬夜”的真相。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同事说过的另外一句话，当时，那句话也碰巧戳中了我的内心。

那是发生在几年前一个秋天的事。那日我和同事一大早便赶去几十公里外的新区某公司，做一个预约的采访。按时赶到后却被告知，采访对象临时去上海出差了。

我和同事谢绝了对方助理“留下来吃午饭”的客套，走出了那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当时是上午10点钟，即使打车回公司也需要四五十分钟，做不了什么了。所以，我有些丧气地抱怨道：“这一个上午算是虚度了。”

年长我几岁的同事却笑起来，说：“那就虚度呗，我觉得啊，有时候虚度才是最好的度呢。”

我怔了怔，心底微微一动，被同事这句“虚度才是最好的度”轻轻戳了一下。

彼时，我俩走在新区宽敞明亮的街道上，两边绿树成荫。正是上班时间，车流稀少，也没有几个行人，两侧高大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着秋日明丽而不灼热的光，金灿灿暖洋洋。我和同事以无所事事的心情，走在如此空旷、美好的街道上，各自拿着一杯刚买的咖啡，慢慢走着，偶尔啜上一小口。谁也不提被爽约的那场采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聊着新区的风景和写字楼，以及手中咖啡的口感。

在一个路口转过弯，我们索性在干净的马路牙子上坐下来，将咖啡放在脚边。背后是高大的银杏树，叶片已泛黄，清洁工人还没来得及清扫零落在空地上的少许落叶。抬头，俯首，秋意浓浓。

就那样，我们以虚度的名义，在日光和秋色中坐了好久，任思维静止，时光停滞，只觉人间温良。

原标题：《熬夜和虚度》

作者：青棠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