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狐狸的灼心》:一切不曾炽热的终将消逝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3-11-28 14:00

当法式遇上日式,二者会碰撞出怎样的独特火花,妙莉叶·芭贝里的新书《狐狸的灼心》倾注日式灵魂,浸染法式优雅,关于生命与回忆,关于创伤与新生,用细腻独特的笔触勾勒出一位父亲深邃的爱。

11月22日,妙莉叶·芭贝里,与小说作者辽京,媒体人余雅琴一起聊聊她的新书《狐狸的灼心》,聊聊“炽热”与“新生”。

以“观看和被观看”的方式书写故事、感受世界

妙莉叶·芭贝里在《刺猬的优雅》一书中,描述了身材臃肿、貌不惊人的女门房勒妮和古灵精怪、聪颖早熟的小女孩帕洛玛之间的故事,勒妮看似粗鄙的外表下,是一颗充满智慧和善意的心。“刺猬”隐喻表面带刺的勒妮,而“优雅”才是勒妮真实内心世界的写照。在新书《狐狸的灼心》中,“狐狸”与日本文化紧密相连,在日本的童话、神话、传说、寓言故事当中,狐狸无处不在;而“灼心”则呼应法文原标题“Une heure de ferveur”(直译为“一个小时的炽热”),是一种生命态度,人生或许就是“一小时的狂热”。

妙莉叶·芭贝里谈到自己创作这本新书的机缘,在上一部作品中,妙莉叶书写了一个女儿的故事,故事主人公只身前往京都参加自己从未谋面父亲的葬礼,并由此逐渐了解父亲的死、父亲的生命经历。2008-2009年在日本生活的经历,也让妙莉叶渴望书写一个关于日本的故事。于是在《狐狸的灼心》一书中,妙莉叶采用倒叙的手法,追寻了那位“远远地看着女儿的父亲”的故事,描述这位日本男性成为父亲的五十多年的生命时光。

在《狐狸的灼心》中,男主人公上野春自成为父亲以来,只能以雇佣私家侦探偷拍的方式去关注女儿的成长。

辽京提到,《狐狸的灼心》中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故事叙述的独特视角,上野春与女儿之间始终是“观看与被观看”“既亲密又疏离”的关系。

在《刺猬的优雅》一书中,也是以小女孩帕洛玛和她的摄像机的视角,去观察那个世界。妙莉叶的这一书写方式,实际与其对自身与世界相处的方式相呼应,“作为小说家,我们的位置其实也是一个观察者的位置。我们在观察、在窥视我们周围的世界,包围我们的这个世界,然后从这种观察当中再推演出我们自己的世界。”

在《狐狸的灼心》中,读者仿佛侦探,从寥寥的照片、有限的信息里,逐渐建构出那个“作为一个女孩的父亲”的世界。

当想象力化作同情心,在文学中理解他人、认识自己

在观察与被观察的书写方式之外,余雅琴就“创作者如何代入作品人物视角”向两位作家老师发问。

辽京认为,以女性作家的身份去描摹男性心理,虽在自身经验之外,却在观察经验之内。文学建构在想象力的基础之上,而“想象力其实是一种同情心”,这种同情心在于我们如何去理解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不同的文化,或者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地域,“以自身的状况为起点,然后去想象其他人的状况”。而选择女性的视角,或是男性的视角,就仿佛是透过摄像机去看世界,会形成不同的效果,而这便是文学的效果所在。

妙莉叶总结辽京的观点,指出写作是让我们成为他人的最好武器。妙莉叶认为在写作《狐狸的灼心》的两年当中,自己真正地成为了一个日本男人,“一旦我设身处地的进入到我笔下人物的这个角色当中,我不仅会更好地去理解他人,同时我也更好地认识了自己”。而文学的一个重要贡献,就在于让众人更好地去理解彼此、认识自己。

在《狐狸的灼心》中,妙莉叶以日本男人的视角呈现了父女间独特的亲密关系、同时也通过父亲大量的心理描写表达了对死亡的思考。辽京认为《狐狸的灼心》中对父女亲密关系的书写,不仅呈现了现实,也从哲学的角度反思了人的生存状况,在这种关系里,女儿在成长的同时,父亲也在成长。而小说中对亲密关系的书写,其实并非目的,而是道路,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透过这些关系和关系中的人,最终去进入角色的内心,最终让读者去构建和理解这样一个人,最终读者可以进入这样的一个文化的核心”。

妙莉叶直言自己是在写作的过程中,不断地理解自己笔下的人物。关于《狐狸的灼心》中对父女关系的书写、对死亡的思考,最初是要解答上一本小说中“父亲如何去爱女儿”的疑惑,其次便是通过刻画这位父亲的生命时光来探索关于“死亡”的话题。而妙莉叶颇具匠心地选择了和自身所处文化环境差异很大的日本文化的视角来讨论死亡,让故事叙事更令人着迷。

在写作中追寻答案:探索形与神、生命与死亡

谈到创作的母题,妙莉叶表示自己进行的是“存在主义”的写作,不断探索“存在”,思考人怎样去生活。

妙莉叶对生命、生活的探索与思考,在书名上已可见一斑。《狐狸的灼心》原本的法文书名直译作“一个小时的炽热”,“一个小时的炽热”出自妙莉叶喜爱的法国作家圣埃克苏佩里在《人类之地》中的书写“沙漠只给我们提供了一小时的狂热,但是是我们来体验这一小时的狂热。”妙莉叶以小说作为表达工具,在作品中不断去思考人生中遇到的问题,但其最终并非是要去寻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认为,当我们在追寻某个问题的过程中,必然会再邂逅其他的问题,但正是再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发现自己可能已经理解了关于人生的一部分”。

余雅文注意到《狐狸的灼心》讨论的一个重要主题,便是形与神二者的关系,而形与神的矛盾已是文艺理论中争论久远的问题。妙莉叶表示在日本的经历完全改变了自己对于形和神的认识,她意识到在不同的文化语境中,形与神的关系亦大相径庭,不同的视野会带来完全不同的理解,而自己在作品当中想要探索的,便是神与形之间的复杂关系。

小说中另一个重要主题,便是消逝和新生。妙莉叶指出,在创作之初,她的构想便是要去书写关于一个男性的故事,这个男性会从年轻走向年迈,然后再走向死亡,但他又是同时在奔向自己的新生,“我们手里的时间越来越少,生命的光却应该越燃越亮”。

辽京表示,书中出现的许许多多关于死亡的描述,看似突然,又是时间上的必然,而文学的美丽即在于虽有许多呈现现实的“死亡”、无常,“但是文学能够给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是那些稳定的、美丽的东西、一些生活中的美,这是我从这本书中读到的,也是最打动我的。”

人类都知道自身最终死亡的归宿,但是正是因此更促使我们要好好地活着。关于生命、关于存在、关于爱,这是《狐狸的灼心》关注的主题,也是我们要在人生过程中反复思考的主题。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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