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中奔跑的华为
21世纪经济报道 2023-04-01 13:36

3月31日,华为发布了2022年业绩报告。报告显示,实现全球销售收入6423亿元,同比微增0.9%,净利润356亿元,同比下降68.7%,净利润率5.5%,净利润率处于低位。

历经四年左右的战略调整,华为在2022年继续保持稳健经营,并且持续加大研发。2022年,华为研发投入达到1615亿元,占全年收入的25.1%,十年累计投入的研发费用超过9773亿元。

对于华为2022年的业绩表现,轮值董事长徐直军表示:“回顾2022年,严峻的外部环境和非市场因素,继续影响着公司经营。身处暴风雨中,我们在继续奔跑,努力保障业务连续,确保对客户的支持与服务。我们也努力多打粮食,使自己既能生存下来,也能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基础。”

从整体数据看,首席财务官孟晚舟表示,2022年经营依然面临较大压力,但总体而言经营业绩符合预期,2022年末华为的资产负债率为58.9%,净现金余额1763亿人民币。谈及净利润率的下滑,孟晚舟解释道:“主要是我们整体的经营利润在下滑,同时研发也在加大,从而造成整体经营能力的下滑。”

回顾来看,在华为受到制裁后的每一年都关乎生存,每一年都有会战决战,每一年都处于攻坚时刻。2023年,华为继续对研发、供应链、拓展市场、组织变革等多个维度进行强化,新一届的董事带领公司往前冲锋。

徐直军认为,2023年是华为在制裁常态化下正常运营的第一年,也是生存与发展的关键之年。他强调:“今天的华为就像梅花,梅花飘香是因为她经历了严寒淬炼。我们面临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但我们也有增长机会、有组合韧性、有差异化优势、有客户和伙伴的信任和敢于压强式投入。因此,我们有信心战胜艰难困苦,实现持续生存和发展。”

图片来源:新华社

主线业务:发展中谋生存

具体解构一下营收构成,首先从整体看,华为2022年中有63%的营收来自中国,这是华为全球区域中的第一大粮仓。

其次按照大家熟知的三大BG业务线拆解,去年华为运营商业务营收2837.78亿元,同比增长0.9%,占总营收的44.2%;企业业务营收1331.51亿元,同比增长30%,占总营收的20.7%;终端业务营收为2144.63亿元,同比下滑11.9%,占总营收的32.9%。

可以看到,终端业务依然受重伤,营收持续下滑。徐直军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等媒体表示:“供应链遇阻使得手机业务受到的影响最大,从世界第二到‘others’的行列。由于美国商务部制裁,只让我们采购4G芯片,现在只能制造4G手机。”

根据Counterpoint research数据,2022年华为在高端智能手机市场的销售额同比大幅下滑了44%,使得其在高端智能手机市场的份额由2021年的5%进一步下滑到了3%。

3月23日,华为对外发布P60系列、Mate X3折叠屏等手机产品,以此推动旗舰手机的连续性,通过卫星通讯、更轻薄的折叠屏等创新继续稳固地位。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2021年本该在每年春季发布的华为P50系列一直延期至当年7月底才发布。华为终端公司首席运营官何刚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面对很多约束,解决各种困难和问题以后,华为又回到了正常产品交付的节奏上。

手机等业务承压下,华为的扩展到商用终端、可穿戴设备以及全屋智能等。而运营商业务保持稳健,Dell’Oro Group最新报告指出,2022年全球电信设备市场增长放缓,低于预期,尽管面临美国政府的地缘政治打压,华为依然在全球电信设备市场保持领先地位,整体市场份额排名第一。企业业务则一直是近年大幅增长的板块,在数字化领域长期耕耘,借助行业数字化、智能化、低碳化转型升级加速的势头,快速增长,营收占比也继续升高。

近年来华为的第一要义是生存,而有质量地生存,是在发展中谋生存,三驾马车仍是华为的基本盘。

新架构赛跑:数字能源和云业务猛增 华为重申不造车

今年值得注意的是,为了匹配公司业务管理架构变化,2022年华为还从产业视角公布了各业务的营收。从财报的架构图看,华为的最新业务组织包含6个模块,分别是ICT基础设施业务、终端业务、华为云计算、数字能源、智能汽车解决方案业务、海思。

其中,ICT基础设施业务下共有4个细分部门,在2022年新增了全球技术服务,其他三者是运营商业务、企业业务、ICT产品与解决方案。

近几年华为一直在对组织架构进行更新,一级部门变得更多,也更独立运作,欲让业务板块寻找更大的发展空间。

此次华为按照新架构披露了海思(研发部门)之外的五大板块营收,并且还首次公布了数字能源和汽车部件业务的收入。具体来看,华为ICT基础设施业务营收为3540亿元;数字能源营收为508亿元,云计算业务营收为453.42亿元,智能汽车解决方案部件业务营收21亿元。

对比来看,华为的云业务增长迅猛,2021年实现收入201亿元,2022年翻倍增长。Canalys发布2022年中国云市场数据显示,华为云占中国云市场份额的19%,排名第二,同比增长5.56%。2022年,华为云合作伙伴收入增长55%,此外,华为云在海外地区收入取得高速增长。

再看低调的数字能源业务,其实华为在逆变器等能源领域也位于业界前列,目前华为数字能源业务在全球已经建立了60个数字能源中心。有华为内部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数字能源今年在内部大力招人,并且未来几年制定了颇高的目标。

车BU目前继续沿着三条路径推进,其一是零部件供应模式,也是最初的B端业务,其二是HI(Huawei Inside)解决方案集成模式,其三是华为智选模式,从汽车设计到销售渠道全覆盖。

汽车业务被视为华为的长期战略机会点,根据财报,自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成立以来,华为累计投入已达30亿美元,研发团队达到7000人的规模。

目前,华为已上市30多款智能汽车零部件,截至2022年底,已经发货近200万套部件,包括智能座舱、智能驾驶、智能电动、智能车云、毫米波雷达、摄像头、网关、激光雷达、算力平台、AR HUD、T-Box等产品与解决方案。HI模式的极狐阿尔法S·HI版、阿维塔11已相继批量交付。智选模式与赛力斯合作,问界M5、M7和M5 EV三款车型上市销售,全年交付超过7.5万台。

值得注意的是,近期华为将AITO问界更名HUAWEI 问界,而在3月31日,华为内部再发关于汽车业务决策的公告,再次强调华为不造车,有效期5年,并且对华为标志在汽车设计上的露出提出了严格要求,强调不能使用华为/HUAWEI出现在整车宣传和外观上。

对此,徐直军回应道:“大家关注有效期5年,其实华为所有文件的最高有效期就是5年,3年快到了我们就再发个5年。华为不造车的战略没有变,我们帮助车企造好车,成为智能汽车增量零部件供应商。”

他进一步指出:“最近我们确实有些部门、个人、有些合作伙伴在滥用华为品牌,我们一直在查处过程中,华为经过30多年构筑的品牌不会被随意滥用,华为没有造车,也没有任何品牌的车。在这次的文件中也对品牌的问题也进行了明确要求,严禁华为品牌出现在汽车品牌前面,或者作为汽车品牌。”

突围供应链困境:硬件软件双战场

近期,华为在芯片设计的核心工具EDA有所突破受到关注,徐直军在一场誓师大会上表示,华为芯片设计EDA工具团队联合国内EDA企业,基本实现了14nm以上EDA工具国产化,2023年将完成对其全面验证。

徐直军还谈道,三年来,华为围绕硬件开发、软件开发和芯片开发三条研发生产线,努力打造工具,完成了软件/硬件开发78款工具的替代,保障了研发作业的连续。但他也指出挑战所在,对没有突破的产品开发工具软件,如光学仿真软件、多物理场仿真软件,要在全球范围内找到专业人才,并持续支持合作伙伴,采用云、AI等新技术、新架构突破关键难题。

同时,徐直军还表示,华为自己开发的工具软件,要先服务好华为内部,然后再基于华为云对外提供服务,且内外一致,而华为计划2024年12月31日将所有软件、硬件、芯片的开发工具向社会发布。

对于近期攻克14nmEDA工具的问题,徐直军在业绩发布会上表示,首先要澄清,不是华为解决了EDA的问题,而是和合作伙伴一起解决,解决14nmEDA工具意味着芯片公司未来可以使用国产化的EDA工具。

“对于中国半导体产业来说,听到的是不断制裁,制裁,再制裁。中国的半导体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自救、自强,”徐直军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支持所有中国半导体产业的自救,自强、自立的行动。我相信中国半导体产业会在制裁中,真正实现自立自强。”

谈及供应链的连续性,徐直军表示,华为的战略是确保业务的连续,确保对客户的承诺,得到交付。“华为的供应链业务连续不是现在才开始,2012年就开始了,2012年就有一个备胎计划,2019年被制裁后才被披露出来。我们不希望我们的所有产品只依赖单一供应商,或单个国家。2012年开始到现在为了保持对客户的供应,我们进行了大量的器件替代和单板开发,是一个累积的结果。”他说道。

与此同时,华为创始人任正非近期谈道:“华为现在还属于困难时期,但在前进的道路上并没有停步。2022年我们的研发经费是238亿美元,几年后随着我们的利润增多,在前沿探索上还会继续加大投入。”

面对外部制裁,他表示,华为在三年时间内完成了13000多颗器件的替代开发、4000多个电路板的反复换板开发……“直到现在我们电路板才稳定下来,因为我们有国产的零部件供应了。”

同时,华为也在攻克软件难题。“今年4月份我们的MetaERP将会宣誓,完全用自己的操作系统、数据库、编译器和语言……,做出了自己的管理系统MetaERP软件。”

更重要的是在ERP背后,支撑应用层产品的“操作系统、数据库、编译器、语言”等一系列软件开发工具。背后则是华为在突围基础软件,摆脱西方工具依赖,进行自主研发的决心。而华为通过自主研发和联合研发的双线策略,保障研发工具的连续性。

ERP之外,在一系列基础软件背后,华为也集结了多个“会战”项目进行技术支撑,据记者了解,“三丫坡会战”就是核心的项目团队之一,主要面向基础软件研发,从2020年就开始着手,调动了上千规模的研发人员。有华为内部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随着基础软件的逐步突围,如何形成有效的商业模式是当前面临的挑战。

在软件和硬件战场上,华为正继续突围。徐直军当天还介绍道,华为在2023年以及未来几年战略的关键方向主要有五个,其一是使能各行各业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开创增长机会,预计2027年可参与的市场空间可达到万亿美元;其二是优化产业组合,提升发展韧性,有硬件主导型也有软件主导型产业,而2021实验室和海思是强大的研发支持底座;其三是加强芯、软、硬、端、网、云协同,构筑差异化优势;其四是以质取胜;其五是压强式投入,确保高质量的业务连续,提升产品竞争力,比如加大器件替代、产品开发工具等的研发投入。同时,徐直军也指出,现在距离先进可持续还有很大差距,加大投入才能确保高质量连续。

编辑/樊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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