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很多北京人都出了京,无老家可回的北京本地人,去处极为集中,不是在海南,就是在云南。海南自不必说,今年云南突然成了大热。云南当然一直算得上是旅游大省,但今年春节朋友圈“含滇率”奇高,主要是滇东南部温暖的城市或乡村。
总之这个春节我每天随手一刷都能见到不同的穿着清凉的朋友,在海边,在山里,在温暖里,在那样的三年过后,去到快乐里,看着让人开心。
我过了一个很普通的年。这个“普通”并不含任何与别人比较的意思,既不带一丝遗憾,也没有什么不满,这么一个普通的年,竟也做了很多好久没做的事,就冲这点,就足以让我满意。
过年从收拾开始。三十儿上午,我们仔细打扫了屋子,因为一直上班到二十九的5点,打扫卫生的任务就只好放在了三十儿。
我很喜欢大家各自归位负责自己地盘卫生的那个状态,为了同一个目标忙碌,每个人都参与到让这个家更好的行动中。
我们周围很多家庭里做家务的那个人,往往得不到尊重,不尊重家务的人,必然不做家务,且颇以外面那点“成就”为借口,平白无故享受着别人劳动成果,理所应当。
明白了什么是生活中真正有价值得的事,谁才是最值得我尊重的人,什么是真正需要我付出的,这算是我那些年里最大的收获之一。
当然,更重要的是,打扫卫生这件事可控,且付出马上就可以看到回报,你绝不会因此挨坑、白干、被谁算计,费了多少劲儿,就看到几分成果,所有结论自己判断,所有结果自己享受。
扔出去的每一包垃圾都有清理的快乐,所有衣物床品都换洗晾晒好令人舒爽,马桶和洗手池闪闪发光,阳光与音乐充满屋子,还有彻底打扫完屋里好闻的味道,又多了一层年味。
晚上我们自己做了年夜饭,跟大多数家庭比,算是简单的一顿,不但没有大张旗鼓,还精简下去了几个菜,既然没那么多人吃,就不必为图一个年夜饭的虚名而浪费——但我妈做的酸辣白菜和芥末堆儿绝不能少,那是过年才会做的,比大菜更有年味。
年夜饭喝了点酒,这是我阳后第一次喝酒,很快就到了微醺的状态,醒了小半瓶酒都没喝完,酒量退了不少。去年发生了很多事,酒没有解决我的问题,今年大概事情也不会少,更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既然酒量退了,不如就此就让它退下去。
简单的结果就是年夜饭盆干碗净心情舒畅,没有剩饭菜,第二天就踏踏实实去我妈那儿吃饺子。
我妈包的饺子不是单纯的饺子,而是饭、菜、汤的集合,三个愿望,一次满足,是我最会“定期想念”的自家味儿食物。
我年轻时只是认为包饺子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从剁馅、和面、擀皮儿,到包和煮,从开始准备到上桌,很费周章,但按照我妈的话说则是“特别方便”“几种馅儿都一样”。
我一度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会者不难”,直到在国外工作独住开始自己包饺子,即便包得很熟练了,一顿折腾下来也还是会腰酸背疼,以至于抵消了不少吃的心境,彼时才意识到我母亲那岁数下,无论如何不会“特别方便”那么轻松。
如同打扫卫生,所有家的味道,都是有人在默默承担着辛苦。
去年年末,各种状况频出,从混管隔离,到我小家四口陆续感染,中间爷爷去世,整个混乱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月。我父母未被感染,为了去奶奶那儿看护,大家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在一起吃饭,对我妈的饺子就更为想念。
初一过去吃起来,觉着格外鲜美,吃了个肚儿歪,在沙发上拍着肚子,无比满足。
后面的几天,我们过了一些普通年该过的,做了一些普通的冬天该做的,但有一些竟然三年都没做过了,比如逛商场。
这几乎是以往过年必须要干的事,但互联网购物便利加上三年疫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全家逛商场了,久到对孩子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在货架上直接翻看探索、当时就可以试穿看样子,结账后拿着就走穿着就走戴着就走、渴了就喝饿了就吃,这所见即所得、立时收获的满足,让他们欢快。
冬天自然也少不了冰。
在皇家园林颐和园滑冰大概是北京小孩特有的游乐项目,本年度第一次上冰,自然要玩得通透一些,在五六级西北风里体验北京小孩儿的乐趣,顶风比赛,花式滑摔。
比起后海,颐和园冰面大,人再多也疯得起来;风景好,昆明湖里万寿山下。
过去经常跑过来,但上一次来颐和园滑冰已经是四年之前的2019年1月,也是五六级风,同样冻出了高原红。四年过去,两个人都抻长了不少,平日里也多了些烦恼和忧伤,但在这一刻,似乎又回到四年前那个努力找乐的状态里。看着冰面上乱飞的两个孩子,只希望他们的快乐被成长稀释得都慢一些、缓一些。
这就是我过的普通的年,不值一提,又值得一记。
平淡,但久违。
文/刮哥
编辑/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