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是一切色泽的底色。当漫天大雪把万千景物覆盖,曾经彰显个性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忽地就素雅静穆起来。这是天宫的意旨。昔日的张扬无羁,放肆的争奇斗艳,全都在一张白纸下反思。
白色是生命的底色。当茫茫雪域在阳光下闪烁色泽的本质之光,受到刺激的不是眼睛,而是心灵。人的成长是七色轮番浸染的过程,染缸不同,呈露的颜色就不同。而雪的包围,光的穿刺,良知尚存者,自然会痛捂色变之心,深寻生命之本。
此番感怀是在远离国土家园的北美一隅。
这里是加拿大艾伯塔省省会埃德蒙顿。秋末就光顾的白雪接踵而来,直至初春。雪在天空飘舞着千姿百态,在大地堆积出奇形怪状。很少见到如此多的雪景如此长的雪期的我,被深深地诱与惑。诱而日日踏雪观景沐心,惑而雪入内里幽思绵绵。
无色不成大千世界,一色不成其为人。万紫千红是世界之性状,七情六欲是人类之性态。大自然与人的创造铺排成缤纷物象,追求与个性的差异展现出多彩人世。
然而,物极必反,此为天道。过多的天雨称为淫雨:阴郁密布,沟壑漫溢,禾苗瘫软,鲜物发霉,洪水易发,灾患难料;过长的日晒称为炎日:高温如烤,水干地裂,花枯草脆,人畜难耐,干旱相逼,祸害难测。
物极必反,此为人道。过于红,为紫,红得发紫,接近末日;过于黄,为淫,淫秽相伴,道失德陷;过分求物,为贪,贪不可止,不知羞耻;过于张扬,为狂,狂气生乱,推起波澜;过于豪华,为靡,糜烂生活,靡散灵魂;过于求美,为矫,矫揉造作,浅丑并出……
西方有一句谚语:“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这二者只有一线之隔。追求应得的,并让他人分享,为天使;索取他人的,不择手段,为魔鬼。天使者,宛若始出母体的婴儿,无尘世污染;或如纯真无暇的孩童,心灵保留着人性美好的初衷。天使者有着良好的家庭教育与成长环境,能坚守生命的底色,抵制各种污秽。
而人世间杂色混错,尚不知生命为何物的稚嫩者如何能守卫生命的底色;尚在天使与魔鬼分界线上的不坚定者怎样迈开新的脚步。
生命的底色越来越模糊,炫目的五光十色离生命的本色越来越远。良知在十字路口寻寻觅觅。
我的感官与思绪紧贴白雪。我的双脚却自然地走出了那两个字——生命。眼里的忧,投向雪,那两个字的光辉反射至我的心。
我的生命在如此辽远的雪地里显得渺小而轻盈,宛若一片黄叶飘落又随风游曳。片刻,那满目的洁白又使我踏实。生命的底色就在眼前,脚步声声吟诵着坚守的情诗。坚守生命的底色,我的心在承诺。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