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苏妙玲这个名字因为一档选秀节目为大众所知,11年后,在一则社会新闻中,苏妙玲以“路人苏女士”完成了一次华丽转身。前者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而后者,才是值得她一辈子炫耀的事。
近日,北京电视台生活频道的一条报道意外出圈:路人苏女士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帮助一位被异物卡喉的幼童顺利脱险。很快,娱乐新闻也开始关注这条报道,一度登上热搜,因为该“路人苏女士”,正是2011年“快乐女声”比赛的第四名苏妙玲。
9日,苏妙玲接受了北京青年报视频节目《娱见》的专访。出道11年,除了在比赛期间备受关注,从艺的这些年,苏妙玲已经习惯没有镁光灯的日子、甚至习惯被遗忘,这一次却以这种方式登上热搜,与音乐无关。苏妙玲也有过困惑,但很快释然:比起歌曲被听到,这显得更有意义。
刚刚过了而立之年,心态也发生了很多变化,经历过云端、谷底,30岁的苏妙玲更加淡定、从容。红过,也被遗忘过,现在,她期待自己介于红与不红之间。但是三十而已,未来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当然红也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觉得自己是在做事儿,没有在浪费时间就可以。”
音乐初体验 四年级比赛赢回西餐券
苏妙玲出生于广东省中山市小揽镇。从记事以来,音乐就像是一个很亲密的小伙伴一样陪伴着她,因为工薪阶层的父母工作忙碌,没有太多时间陪伴,比她大一轮的哥哥也忙于学业,陪伴苏妙玲的就是音乐,也是哥哥带她走进的音乐世界。
“哥哥比我大12岁,他接触到的一些新东西,也会影响我,比如说那个时候的收音机、卡带,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就会去研究他的这些小玩具,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接触到音乐,每天放着那些卡带,特别喜欢,不知不觉也喜欢上了表演,在家里就拿个滚梳当麦克风,跟着一起唱。”
音乐陪伴着小小的苏妙玲度过了很多孤单时光,有音乐的陪伴,一个人的时候不再显得那么无聊、难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苏妙玲开始有了舞台梦,从上小学开始已经参加了不少歌唱比赛,包括学校、社区组织的,而且都是自己拿主意独自报名、参赛,“我都是拿完奖,然后回家告诉爸妈。”
四年级的时候,苏妙玲参加了一场歌唱比赛,赢得的奖品是一张西餐厅的代金券,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西餐可是奢侈品,她喜滋滋地拿着这张西餐券回家“邀功”,父母又惊又喜,这才知道这古灵精怪的闺女跑去参加歌唱比赛还拿了奖。于是一家四口去西餐厅美美地吃了一顿,牛排的味道至今还回味。长大后,在不同的地方吃过很多口味的牛排,但是味道似乎怎么也不及那一餐吃到的......
选秀改变命运 取胜之道是放轻松
那个时候,音乐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兴趣爱好,以及登台比赛可以获得奖品或者可以大吃一顿,苏妙玲和她的家人从未想过未来要走音乐这条路,在他们看来,按部就班完成学业再找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这是最常规也最稳妥的。直到2011年,苏妙玲19岁,这一年,她的人生轨迹完全转变——她参加了湖南卫视选秀娱乐节目“快乐女声”比赛,跟以往一样,去玩、去赢奖品,没有想太多,以为这个比赛跟她以往报名参加的那些比赛没有什么不同,“当然那个时候也没有想说要获得什么成绩,因为人山人海,真的是一个唱区好几万人报名,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只是把它当做一个玩的机会,没有想那么多,然后就去比赛了,没有带任何的目的性。”
可能正是因为没有期待、没有目的,结果才出乎意料。从海选到突围赛,苏妙玲表现突出,得到了评委和观众的喜爱,顺利晋级,从20强到13强,再到全国12强,广东姑娘苏妙玲一路唱着怀旧的粤语歌打动了观众,一曲《一生何求》得到三个晋级,令她吸粉无数,最终获得快女全国“第四名”的成绩,而她淡定的气质和娓娓道来的演唱也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觉得我是素人里素的不能再素的,那时候是真的没有带任何目的性,就觉得好玩,觉得一个人得有多幸运,才能站在一个这么大的舞台唱歌,所以整个比赛阶段我都是很享受的,而且每一场我都把它当做是最后一场,觉得我马上就要淘汰了,我这一场高高兴兴地唱完。”就是这种放松的心态,让非科班出身的她走到了最后。在那个舞台上,技巧、煽情都不再重要,放松的心态才是她的取胜之道。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独处的时间太多,早早学会了独立,苏妙玲比同龄人更有主见、有想法,她总结为“早熟”。那时跟父母相处的时间太少,从他们那里学到的东西有限,大多都是通过听歌、看剧学到的,所以那时她的理想是当老师,可以去“传道授业解惑”,并且这个职业稳定、体面,对于普通的小镇青年来说,这是一份极好的营生。
但快女比赛之后,苏妙玲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从前觉得遥不可及的,如今近在咫尺,“因为我亲眼看到这个位置有多少人在争夺,有多少人渴望,我既然得到了,我当然要珍惜对吧?好几百万人报名,最后选出来十几个姑娘,你占了其中一席,你不能辜负这个机会。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我真的唱不动了,我一定不会放弃。”
云端到谷底 比赛后“背影沉默”
十年以后,当回头再看,苏妙玲感慨,如果没有那场比赛,自己不知道在经历怎样的人生,而那一份一直要做歌手的笃定,至今令她惊叹,“比赛结束之后,我就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做歌手,不一定要大红大紫,能够定期有作品跟大家见面,可以尝试一些新的领域,我都觉得我能够坚持下去。”
但现实和想象永远难以重合。比赛结束后,苏妙玲很快发行了首支个人单曲《背影里的沉默》,专辑、演唱会也紧随其后,但奈何“生不逢时”,那一届的“快乐女生”消失的速度超过了此前的任何一届。苏妙玲没能大红大紫,真应了那首“背影沉默”。
“真的难”,苏妙玲说,难的不是竞争激烈,而是要经历过山车一般的起落。从万人瞩目到无人问津,这需要多大的心理承受力。早熟的苏妙玲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比赛前后,我人气是不低的,有很多歌迷的支持,但是我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来人往,不可能一直喜欢你、一直有那么多人追随你,但是那种下滑的速度快到你来不及反应。”苏妙玲说,最初她预判热度能够保持两三年,但是想不到一年之后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感觉,不再被关注,几乎没有演出、没有任何邀约,有一段时间甚至连起码的生活都很难保证,感觉自己无法继续留在北京,差一点就要回老家。
童年早早的独立,造就了苏妙玲较强的心理承受力,还有一群志同道合、不离不弃的歌迷一直陪伴着,苏妙玲形容她跟歌迷的关系是“互相陪伴,互相成就”,“比较合适的距离感让我们一起走了很久,所以虽然我是从一个相对高的位置下滑得很快,但是就有这样一群人帮我垫着,有了缓冲,还能一直坚持着,我就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不得不承认,际遇有时比实力、业务能力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再回首,曾经有多难、多苦,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反正辛苦是辛苦,但是挺过来之后,回头再看,觉得还好,可能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么一个阶段,都很辛苦。”
出道这些年,苏妙玲一直坚持做音乐,也尝试拍电影,虽然这些作品并未溅起多大的浪花,但那些体验却能为她的音乐助力,原本只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尝试和挑战,却有了意外收获。“演戏那个阶段对我唱歌有很大的帮助,可能以前唱歌我只是在唱,但我现在会慢慢的通过一些表演方式,让情感的抒发更淋漓尽致,如果我没有这些表演经验的话,可能现在的舞台风格就不是这样子了。”
内向且慢热、不擅长表达自我是她的自我认知,但是内心又有很多情绪需要释放,对她来说,唱歌和表演就是一个极好的通道。而这两方面她都不是科班出身,她也很有很清醒的认知:“其实我各方面的条件都不是很好,甚至相对弱一些,我觉得自己能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淘汰掉,很重要的一点是,我有特点,我的特点比较鲜明,嗓音条件和外形上别具一格。”
华丽转身 救人登上社会新闻
8月3日,北京电视台生活频道报道了一则新闻:路人苏女士用“海姆立克法”救下了喉咙被异物卡住的小孩子,这位苏女士,正是苏妙玲。
苏妙玲回忆,当时要去朋友家做客,她先在单元楼门前下车等候,不料遇到了这件事,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苏妙玲第一时间判断应该用海姆立克法去帮助孩子,事后才觉得有些后怕,所幸成功了。
“那个情况下就不允许你想那么多,起码我是知道自己了解过这样的急救法,应该去尝试一下,我觉得自己特别棒的一点是我有勇气去做这个事情。”
这件事在当天迅速发酵,一度登上热搜,苏妙玲本人也备受关注,这种状况,似乎只在11年前发生过,苏妙玲怎么也想不到,11年后,会以这样的方式上热搜,无关音乐和作品。当她看到无数的留言和评价都是满满的正能量时,突然意识到:“这种社会的正能量,影响力远大于发表或者分享一首歌,我就觉得:噢,我真的做了一件好事,而且是能深刻记住一辈子的事。我就会想我以后要做更多好事。”
那天以后,苏妙玲的粉丝又多了不少,但对她来说,这件事能够引导大家去关注以及普及急救法,这才是最有意义的。
当年快女舞台上的苏妙玲,一头利落短发唱着经典的粤语歌,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这一次她再次进入大众视线时已是长发飘飘。而她蓄起长发的原因,其实有个感人的故事。几年前苏妙玲参加一个纪录片的拍摄,地点就在广州的一家肿瘤医院,儿童病区的小朋友,从几个月到十几岁,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因为接受治疗头发都掉光了,但在苏妙玲眼中,他们依然笑得很可爱。“他们看到小姐姐有头发,就想要摸一下,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头发会掉光,我觉得特别难受。”
通过这个节目苏妙玲接触到一位曾经患癌已经康复的志愿者,她出院之后,就把自己的头发留长,然后剪掉捐出去,为这些小朋友做假发。苏妙玲深受感染,也决定把头发留起来,“我以前从来没有留过长发,从小就是短发,我觉得长发不好打理,我的性格短发也比较合适。经过这个事情之后,我就开始留长发了,那些小朋友如果戴个小小的假发,他们会开心一些,我觉得这个事情特别有意义。”
而立之年 红与不红之间最舒适
今年7月,苏妙玲发表了最新单曲 《如风似梦》,这是一首献礼香港回归25周年的歌曲,也是她第一次尝试这样不同风格的音乐,“这种风格其实以前我是不太敢尝试的,因为有一种侠骨柔情的感觉,以前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女孩,驾驭不了这样的曲风,过了30岁,迈入了新的阶段,我觉得我有了一些经历、一些生活经验,在音乐上也可以有一个新的变化,而且这首歌也给了我一些能量。”
采访的当天正值苏妙玲31岁生日,她说过了30岁,生日愿望反而越发地简单,不再像过去那样希望自己事业红火,现在的愿望只是希望家人都健康平安。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心的诉求反而越来越少,“因为自己在成长,父母变老的速度却超出我的意料,所以就好像没什么事情比家里人健康平安更重要了。”
30岁的苏妙玲,明显感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一个很大的转变,比如二十多岁的时候,总感觉到焦虑,觉得自己要奔三了,再不努力就没机会了,担心过了三十岁体力跟不上想做的事情,“就是特别焦虑,每天忙叨叨其实也没忙出个什么来,反而整个人手忙脚乱的,尤其三年前,一切都很混乱,没有一个好的状态去做音乐。”
但真的到了30岁之后,才发现一切和之前想的不一样,“精力跟体力并没有因为年龄而下滑很多,可能一直坚持运动的原因,其实还保持的蛮好,我发现我可以放松一些慢慢来。”
放松下来以后,很多事情变顺了,而她遇事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偏执,更懂得包容,机会反而越来越多了。比如对于外界的评价,从前看到一些恶评,会很在意,但是现在,可以一笑而过。“随他去吧,现在有时候面对这些所谓恶评的时候,我还觉得挺逗的,或者会觉得:嗯,角度很清奇。”
对于红与不红这件事,曾经认为做歌手被追捧可能是该有的样子,后来接受自己不红的现实,有工作时全力以赴,没工作时不怨天尤人。到了而立之年,又希望自己是介于红和不红之间,现在的状态似乎就刚刚好。
“一点不红,就是完全没有人知道你了,被遗忘了,那种感觉也太不好受了,那就不得不放弃了。但是太红了,又会担心周而复始,那种起起伏伏的感觉有点受够了。如果能够介于中间,我有点贪心,又能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还能有时间有精力去学习其他的东西,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忙到身心俱疲,我觉得这样挺好,现在就有一点点这种感觉了。”
但她突然又觉得,以对自己的了解,如果这种状态时间长了,可能她又会想去打破,“可能到后面我就希望自己能爆火。哪怕到了50岁也可以再爆红,当然这个时间点好像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我觉得自己是在做事儿,没有在浪费时间就可以。”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寿鹏寰
摄影/北京青年报记者 柴程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