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冬

去年认识的杭州读者里，有个1998年的学生，在苏州读研，暑假过后发消息给我说，去贵州山区里支教了。

可能我现实了，听到“支教”，挺久违的，总觉得是一个早已尘封的概念，很愕然——不应该是沉迷于二次元的孩子吗，怎么也有支教的追求呢？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对年轻人的理解和认识，已经偏离很远了，或者说总是在拿网上那种普遍的关键词在给所有的Z世代下定义。其实，在任何时代，不管是70后、80后，还是90后、00后，都会有一部分特立独行的年轻人，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保持着浪漫理想主义的想象。

当然后面的过程，可能令她受挫，但也是她的见识，是她残酷的碰撞，成长的温床。所以在我眼里，她是有净土的人，在她对这个世界还没有幻灭的、纯粹理想的认识里，在她纯真、局限的内心。

想起十三邀里，何多苓说到自己的人生，说在最糟糕的大时代面前，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挫败感，比如知青下乡的时候，别人都很悲壮，哭成一片，他却感到窃喜，因为接下来要去的是没有去过的地方；说四天四夜的车，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新鲜的东西；说顺着往西昌走的时候，一路上天气和地形开始改变，山起来了，天也开始晴朗，有风吹着，猪跑得跟狗一样快……那是他的黄金时代；说到了后来，每天干完活都会在周围看来看去，看那些群山、白云，一个人爬到山顶，听松涛。

很有意思，同一片天，同一个城市，身为知识分子的爸爸每天在为匪夷所思的新闻震惊到焦虑时，他上初中的儿子，可能正上演着人生中最简单纯净、怦然心动的初恋故事。或许这也是那句“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的含义之一吧，有地狱，也有净土。

我想说的其实是选择，就是不管是什么时代 ，我们都会有选择自己小世界的条件，乱世还有隐居呢，何况太平。每一场大雨，都能找到岩石躲避。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选择适合自己生存的那一小块方寸之地，就很好了。毕竟阳光普照整个星球，作为一粒尘埃，只取一束足够。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