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西北风:一碗鸡蛋面
作家联盟 2022-04-29 20:00

初到新疆的时候,在兵团农一师的一个团场工作。团场位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西北边缘,每年开春,一到三、四月份,便狂风肆虐,沙尘漫天,形成了独特的扬尘天气,给人们的生产、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刚参加工作的那一年,我在团场的一个生产连队从事机务工作(农用拖拉机驾驶员)。三月中旬的时候,正是春播的大忙时间,我们机车组4个人分成两班冒着遮天蔽日的沙尘,不分昼夜的犁地 ,融入了全团轰轰烈烈的大春播会战中。

连续上了几个夜班之后,由于气温忽高忽低,加之寒流的入侵,身体一向很好的我突然病倒了,高烧39度连续几天不退。虽然机车组长、机务排长,甚至连长、指导员都来看望我,对我关怀备至,但由于春播生产工作紧张忙碌,他们也无暇照顾我。于是,我每天除了到连队卫生室打针、到伙房打饭外,其它时间都是在宿舍的床上度过的。

当时正值春播,连队伙房一日三餐都是米饭、馒头、鸡鸭鱼肉,这么好的伙食对我这个病号来说却不是好事,吃了几天我都不想下咽了,往往是打好饭回来吃不了几口就倒给邻居家喂鸡去了。那个时候我特别想家,想妈妈在我生病的时候为我做的可口的鸡蛋挂面,香甜的小米粥......后来,我干脆不到伙房打饭了,靠自己煮点方便面,吃点饼干撑着。

记得那是一个三月下旬的傍晚,大风夹带着沙尘、泥土不停地刮着,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泥土气息,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只有大风尖厉的呼啸声和风沙吹打着屋顶、窗户的沙沙声。就在这样一个令人压抑的初春的傍晚,我清晰地听到了“梆-梆-梆”的敲门声,当我拖着无力的脚步打开房门的时候,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邻居大娘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饭走了进来,她一边将饭碗递到我手中,一边说“这是我刚做的鸡蛋面,赶快趁热吃了!初来咋到的,又没个亲人,以后想吃啥就给阿姨讲,我给你做,千万别让自己受难,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大家互相帮帮就过来了,我们刚进疆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那天的晚饭我吃得热泪盈眶,吃得特别香甜。也是从那天开始,邻居大娘每天为我熬稀饭、下鸡蛋面条,做饼子,像妈妈一样细心地照顾我,一直到我彻底康复。用她的话说“你比我们的孩子还小,我们做饭的时候多加一碗水,多下一把米就够你吃了,千万别跟阿姨客气。”

通过和阿姨的接触,知道阿姨是山东人,叔叔是上海知青,他们都是第一批进疆的“老军垦”人,前两年刚退休,孩子们都在上海。那时候没有液化气和自来水,连队职工全部靠烧柴火做饭,用的是涝坝水。因为我开的是推土机,大部分时间在戈壁滩上开荒,每天下班的时候,就顺便给他们捡一些胡杨和红柳疙瘩等柴火回来,隔三差五的帮助阿姨挑水,顺便在他们家蹭饭、“打牙祭”。茶余饭后,阿姨和叔叔便给我讲他们当年进疆、住地窝子、开荒屯田、打土块、修水渠的历史,从他们的身上,让我感受到兵团人特有的那种“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精神,他们热情、善意、勤劳、奉献的品格不仅让我这个远方游子倍感温暖,更加坚定了我扎根兵团、建设边疆的信心和决心。

从那以后,我养成了助人为乐的习惯,不管谁找我帮忙,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尽管有时间在为别人帮忙做事的时候受到很多的委屈,甚至遇到一些“白眼狼”和恩将仇报的人,但只要一想到邻居大娘那碗香喷喷的鸡蛋面,不管心中有什么怨气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作者/西北风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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