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加拿大著名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来说，《沙丘》是他对科幻题材源起童年而持续至今的热爱。《沙丘》让维伦纽瓦感到“当人物走向沙漠更深处时，我们也走到了他内心更深处”。维伦纽瓦每一次探究人性深处的努力，都让他更进入沙漠深处，最终找到那片“沙丘”——梦想的开始之地和前进方向。

被誉为“2021年最受期待的超级大片”的《沙丘》于本周五10月22日上映，影片由“甜茶”提莫西·查拉梅、丽贝卡·弗格森、奥斯卡·伊萨克、乔什·布洛林、赞达亚、杰森·莫玛、哈维尔·巴登、张震等主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想说的是，《沙丘》是我迄今为止拍过的最雄心勃勃、也是最困难重重的电影。”

如果不考虑成本想将什么改编成电影，答案一定是《沙丘》

电影《沙丘》呈现了一段神秘且震撼的少年英雄成王之旅。天赋异禀的少年保罗·厄崔迪被命运指引，为了保卫自己的家族和人民，决心前往浩瀚宇宙间最危险的星球，开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与此同时，各路势力为了抢夺这颗星球上一种能够释放人类最大潜力的珍贵资源而纷纷加入战场。最终，唯有那些能够战胜内心恐惧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弗兰克·赫伯特编著的经典科幻小说《沙丘》曾多次被改编为影视剧作品，此著作启发了《星球大战》《阿凡达》等一系列经典科幻电影，同时也影响了诸如佐杜洛夫斯基、斯皮尔伯格、大卫·林奇、米克·贾格尔等文化名人。科幻大师阿瑟·C·克拉克曾称《沙丘》系列作品“是独一无二的。”美国科幻作家P·斯凯勒·米勒也称其为“现代科幻史上的标杆之一，想象力创造上的丰碑。”

导演维伦纽瓦透露自己大约十四五岁时就完全迷上了《沙丘》这本书，“它的诗意和对自然的解读都令我着迷。弗兰克·赫伯特在书中描绘自然的方式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如此新鲜、如此丰富、如此狂野、如此充满力量。与此同时，就好像书中的保罗·厄崔迪在弗雷曼人的文化当中找寻到了自己的身份，当时的我也是一个努力寻找自己身份的少年，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容身之所。这对我来说很不可思议。”

少年时的维伦纽瓦就和朋友把《沙丘》小说里的人物和沙虫画成了故事板，沙漠更内化成了维伦纽瓦的潜意识，渗透他拍摄的大部分电影中：空旷的景象、丰富的色彩表现、被自然唤起的内在情感、被景观冲击的人类灵魂。

维伦纽瓦曾被问到如果不考虑成本想将什么改编成电影时，他回答说：“我的答案一定是《沙丘》。”

在拍摄了《降临》《银翼杀手2049》两部大热的科幻题材后，维伦纽瓦被誉为最能打破科幻桎梏的导演，由此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拍摄《沙丘》的机会。

虽然原著诞生在上个世纪，但对当下社会依旧有着极强的影响力。对于维伦纽瓦来说，这个已有55年历史的故事不仅是一次太空冒险，更像是一个预言：“地球一直都在变化中，我们将不得不适应。这本书写于20世纪，描绘了地球上关于石油、资本主义、过度剥削的现实。而今天情况变得更糟。《沙丘》讲述了少年成长的故事，也向当下年轻人发出呼吁。”

弗兰克·赫伯特会首肯我们这一版的沙虫

当决定拍摄《沙丘》的时候，维伦纽瓦说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沙虫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沙虫是一个长达400多米长的庞然大物，可以在沙漠深处袭击香料采集人，因为它们是地盘性很强的猛兽，希望保卫自己的香料场。维伦纽瓦坦承设计沙虫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沙虫形象多年来在艺术作品中不断经过再创作，我希望能带来一个新鲜的视角，就跟艺术指导帕特里斯说，这应该是一个史前的怪兽。它生长在最恶劣、最艰难的环境中，那里太阳炽热，沙子滚烫，你可以想象出其他一些生活在更恶劣环境中的东西来，从这种感觉出发，沙虫需要看起来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沙尘洗礼的生还者，有一种史前的特质。这些沙虫皮肤粗糙，会有一些鳞片，以沙漠中的微生物沙磷虾为食，所以需要有鲸鱼一样的骨架，这样才能过滤沙子，从中获取食物。”

最终，他们从弗兰克·赫伯特创作沙虫的角度出发，充分考虑到生物学的角度，因为所有的生物都为了适应环境而做出了改变，它进食的方式、移动的方式、行为的方式都和这有关。

维伦纽瓦和美术指导帕特里斯耗费超一年时间为沙虫做造型设计。 他们从赫伯特围绕沙虫创造的整个生态系统中寻找线索，从皮肤的纹理，到它们在沙漠中进食时嘴巴张开的方式，从每一个小细节入手，让这样一个猛兽看起来合理。维伦纽瓦说：“这是一个漫长且迷人的过程，最终我们成功了。我觉得弗兰克·赫伯特会首肯我们这一版的沙虫，它最终的样子应该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过目难忘的生物，同时又是沙漠主宰的化身，让人肃然起敬。”

如果你电视上观看《沙丘》，那就像在浴缸里开快艇一样荒唐

《沙丘》由IMAX特制拍摄，在IMAX影院放映时，《沙丘》有超过一小时的重要场景会以IMAX特殊画幅呈现，能上下延展铺满整块IMAX银幕，为观众提供多26%的画面内容，正如维伦纽瓦所说：“《沙丘》从一开始就是为IMAX大银幕而创作”。

维伦纽瓦表示，他们很早就决定了部分片段采用IMAX格式拍摄，“IMAX会用于梦境和沙漠相关的内容。出于技术原因，其余部分则是采用235摄像机拍摄，这样可以保持IMAX效果的生动，因为你需要不时从中抽身，就像呼吸一样。事实上，我们整个项目从第一天起，就是为了在大银幕、IMAX银幕上观看而设计的。如果你在家里的电视上观看《沙丘》，那我只能说很抱歉，那就像在浴缸里开快艇一样，非常荒唐。”

维伦纽瓦希望一切都尽量贴近原著的精神，他给艺术指导帕特里斯和他的团队非常明确的建议，就是：“各位，请远离网络，我想让你们梦想的主要来源是这本书，我希望你们都好好读一下原著，我希望你们能做梦，我想要这些构思的形象来自于你们的潜意识，而非某些图片库。我真心希望这部电影来自你们的内心和灵魂。”

维伦纽瓦表示《沙丘》的目的是在艺术创作中体现出沙漠对人灵魂的影响，“我觉得因为无际、因为寂静，这面巨大的镜子能够反射出一个人真实的状态，直击内在的本质。这部电影所有的设计都是基于此。”

拍摄《沙丘》提出的唯一条件是在实地取景拍摄

为呈现不同星球的特色风貌，维伦纽瓦携团队奔赴全球多地实拍取景，挪威的绝美冰原、约旦的奇异岩层、阿布扎比的无垠沙漠，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科幻画卷。维伦纽瓦说：“我为拍摄《沙丘》这部电影提出的唯一条件是，我想在实地取景拍摄，不想把沙子运到人工搭建的外景场地拍摄。我对他们说，《大白鲨》也不是在游泳池里制作出来的。我希望电影效果能够尽量逼真，所有的设计都尽可能地有据可依，在一定程度上遵循自然规律、万有引力定律等等。通过大自然的启迪——光、风、沙尘——来切实感受这个世界，原著的硬核粉丝能够一眼认出弗兰克·赫伯特的描述。”

片中的沙漠是在约旦拍摄的，维伦纽瓦说他之前在约旦拍摄过《焦土之城》，“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某一天我能有机会拍摄《沙丘》，这就是我想要来的地方。因为那里的风光异常的壮丽迷人，有着独一无二的奇异岩层，看上去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光线也令人沉醉。当你置身于约旦的沙漠中时，你会感受到人类的渺小，你会想要相信神，这样的环境会让你切身感受到永恒和无垠。”

维伦纽瓦笑说在约旦有一件事美中不足，那里没有沙丘的海洋，于是他们又四处寻觅，最后找到最理想的地方是阿布扎比，“那里的沙丘非常宏伟壮丽，尽管那里太热了，在那种环境里拍摄是一个挑战。对我来说，做出实景拍摄的决定是无条件的，我必须要在真实的沙漠拍摄，捕捉沙漠里的光，捕捉到沙漠的精神。”

“甜茶”是演保罗的“第一选择” 因《春光乍泄》而成为张震的粉丝

维伦纽瓦不愿意在绿幕面前拍科幻片的另一个重要理由是演员。《沙丘》汇集了“甜茶”提莫西·查拉梅、“灭霸”乔什·布洛林、“海王”杰森·莫玛、奥斯卡·伊萨克、哈维尔·巴登、“毁灭者”戴夫·巴蒂斯塔、英国老戏骨夏洛特·兰普林、瑞典老戏骨斯特兰·斯卡斯加德以及 张震等全世界最顶尖的表演者。

在维伦纽瓦看来，“归根结底，电影的灵魂是台词和演员，为了最大能量地释放这个灵魂，你需要去激发演员。而激发演员，我认为大量的“真实”元素很重要”。

维伦纽瓦追求自然的表演，真实场景是他为演员打造的创作空间，也要选择最合适的人选，他认为“甜茶”就是他的“第一选择”，“提莫西是我的第一选择，他就是我心目中的保罗·厄崔迪。幸运的是，说服他来加盟并不是一件难事，因为他本身就很爱《沙丘》。首先，‘甜茶’的眼睛很深邃，看着很有智慧，保罗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他会重新想象这个世界，会拥抱不一样的现实，会适应全新的现实，这需要足够的智慧和适应力，也是我希望保罗·厄崔迪能够拥有的东西。其次，保罗需要有足够的人格魅力，成为未来的首领，而‘甜茶’有与生俱来的巨星气质。此外，‘甜茶’在镜头前看上去就是个少年，贴近原著中保罗的年龄感，这对于保罗·厄崔迪这个角色来说刚刚好。”

对于选择张震，维伦纽瓦说因为自己是张震的粉丝，“我在王家卫的电影《春光乍泄》中看到了张震的表演，我很爱这部电影，从那之后我就一直默默地关注他，他是现如今最好的演员之一。我在戛纳电影节上有机会和张震成为朋友，当时我们都是评委。在我开始给岳医生选角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张震，非常高兴的是他欣然接受了，我非常感谢他同意踏上这一段旅程。”

构成一部好电影的最重要元素是诗意

虽然已是大导，但维伦纽瓦却总是把自己放在“迷弟”的位置上，兴奋地谈起他的偶像。去年做客上海电影节大师班时，维伦纽瓦透露自己是斯皮尔伯格、斯坦利·库布里克、英格玛·伯格曼、雷德利·斯科特、雅克·欧迪亚、诺兰的粉丝。

维伦纽瓦说自己做导演受斯皮尔伯格影响最深：“他是当今在世的最伟大的导演之一，创造了无数经典场景，摄影技巧无与伦比，我最喜欢的电影就是《第三类接触》。”此外，他还是诺兰的“头号粉丝”：“克里斯托弗·诺兰在我心中也是无可超越的存在，绝大多数导演做不到的事情他却可以。在操作巨大体量项目的同时，还能保持自己的个人风格。”

对于什么是构成一部好电影的最重要元素，维伦纽瓦的答案是：诗意。“观众为什么要去看电影？是因为要在影像的诗意中找到感动。当你与别人交谈时，偶尔提到某部电影的名字，你的脑海里会自发地出现一些场景，那些因为某种原因而深深印刻下来的场景，会触动你的内心深处，因为它们有着更深刻的意义，而这些含义是制作团队在拍摄时就精心策划的。这些设计元素创造了一种无形的含义，这些含义是不可言喻的，这就是电影诗意的美。”

《沙丘》同样是维伦纽瓦的一部诗意之作，“在自然面前感受谦卑，愿意去拥抱自然，并且从中汲取诗意，这是我至今仍在努力保持的在影片中的情感。”

《沙丘》剧本上的宣传标语写着：“不适应，就灭亡”，维伦纽瓦说自己将这句话谨记在心，“我需要做出适应，不然就会死掉。就像努力寻找新的技能，探索我自己对电影的信仰，拥抱新的做事方法。”

维伦纽瓦表示，拍摄《沙丘》的过程中让他学到很多东西：“我迫切需要重塑自己，因为我感觉到之前过于舒适了，就是当拍一场戏时，会很轻松地知道怎么样做是最有效的。我想在《沙丘》里做一些不一样的尝试，让自己置身险境。在真实环境取景拍摄是不同寻常的体验，每一天我都如履薄冰，但我会一直怀念我们在沙漠深处拍摄的日子，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最激动也是最美丽的拍摄，是一段伟大的冒险，这些回忆我会珍藏一辈子。”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肖扬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