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北大外国语学院副教授胡续冬遗体告别式8月26日上午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东礼堂举行。他的生前诗友、学生等数百人到场送他最后一程。北京大学微信公号上刊发了对他的悼文,称他热爱生活、善待生命的人生态度让大家永远怀念。
好友追忆胡续冬:蹲下身子很认真的与民工聊天
当天上午10时许,八宝山殡仪馆东礼堂门前排起了数百人的长队,大家手捧菊花,等待着进入告别厅,与诗人胡续冬遗体作最后的告别。
礼堂大门两侧挂着黑底白字的长条挽联,写着“出中入西 卅载未名孜矻擢才俊;以诗为马 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中间横幅上写着“沉痛悼念胡续冬老师‘九个大字;另有台阶上及告别厅内摆放着胡续冬生前好友送的花圈,有挽联上留下这样的句子,“继续滋养行星们闪烁的面庞。”
到现场送胡续冬最后一程的小说家康赫告诉北青-北京头条记者,2000年,他“北漂”后一时找不到工作,经朋友介绍他到了北大新青年网站,被执行总监胡续冬“收留”了。就这样,他在胡续冬手下干了两年多时间,赚了3万多元,凑够了一套50平米的房子首付。“现在想来,胡续冬有恩于我,我正是有了这套房子,才在北京扎了根。”
在康赫的印象中,胡续冬的诗歌创作包罗万象,他们在一起文学创作交流的时候,会各执己见,但也不排除相互欣赏。“胡续冬待人平等,我有时也觉得他有辩证法的东西。他在楼堂馆所的言谈举止很随意,也会去调侃贤达人士;但他见到建筑工地民工,会蹲下来和和他们特别认真严肃的聊天。他身上这种比我们更加强烈的对待弱势群体的平等意识,也会体现在他的诗歌作品中。”
学生谈起胡子老师:在办公室里“围炉夜话”
“鄂西北独狼单骑走燕园畅聊三餐四季 合川瘦骆驼热血满巴中绝非此间边缘”,这是胡续冬的爱徒慌慌、爱猫豹豹、来福联合敬挽,送给他的花圈上写下这样的句子。慌慌告诉记者,胡续冬曾单枪匹马地背着个帆布包,在湖北为北大招生揽才。
胡续冬是慌慌在北大读研时的导师,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胡子”老师。“‘胡子’上课和别的北大老师很不一样,我们上课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大家围在一起,有那种围炉夜话的样子,师生之间没有等级分明的感觉,他于我们而言亦师亦友。”
慌慌还记得,她和同学们在胡子老师的课上喝巴西的咖啡、阿根廷的马黛茶、欣赏他从世界各地搜集回来的纪念品。每个人还收到了他送的诗集。“我们的诗歌课是大家轮流做pre,每次课都很有创意,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设计。‘胡子’在诗人和诗歌方面有自己独到的看法。每个学期都会选择一批诗人,其中有世界知名诗人,还有更多的尚未成名的,或者并不知名的。他每个学期都会对这些诗人进行调整。”
“胡子”的课有一种力量,可以让诗歌、文学成为我们的生活日常。对此,慌慌列举到,比如他选入授课内容的一首诗《伊萨卡岛》,已经成为学生之间的一种暗号型的东西。“这首诗给我们的求学之路带来一种支撑,这也是他的诗歌课教的第一首诗,更是我们毕业时读给他的诗歌。”慌慌表示,当天的胡续冬遗体告别式现场,诗歌课同学送给他的挽联也出自这首诗。他把同学、师生的情感从课堂带到线下,上过他课的同学都会有一种联结,他的精神气质也都会弥漫影响到学生身上。
此外,慌慌和诗歌群的同学们还在现场发起了一个小的纪念仪式。“他曾带我们参加静园草坪的音乐会,毕业时他还在毕业典礼上唱了《长铗》,我们也希望用这种积极、欢快的方式送他最后一程。我们带了几把吉他,唱了他生前喜欢的歌,后来也陆续有他的朋友加入,最后大家一起合唱。我想他不希望我们大家悲伤。在我们心里他永远闪闪发光。”
日常生活里的胡续冬:和妻子在厨房研发各路美食
值得一提的是,生活中的胡续冬热衷于和妻子在厨房研究开发各路美食:蔚秀园菜地里的荠菜、南瓜秧,从四川背回来的各类辣椒、花椒、鱼腥草叶子,湖北特产的红莲粉藕、木耳……他家的厨房永远活色生香,朋友来吃饭都要排队,有的排了一年也排不上。曾有位北航的朋友来他家吃饭,甚至自带了打包盒。
在胡续冬的家里,仪式感是很重要的环节。妻子迷恋于做饭的仪式感,会用定时器。全家吃饭时,要听《新闻联播》,猫听见了都会出来一起吃。他说,这是从小形成的习惯,“类似‘贾君鹏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这是下饭的最好腔调。”
可以说,胡续冬爱猫在北大是出了名的,他常常在校园里骑辆老自行车,车后座放上自己修的儿童座椅,载着女儿,在未名湖边有猫出没的地方放下猫粮。有猫出现,女儿刀刀会蹲下,和猫说话。
父女俩记得每只猫之间的关系。谁跟谁又打架了,谁胖了谁瘦了,他们了如指掌。俩人还会一起为猫取名,用一个固定的名字,认真地称呼它们。
北大流浪猫有专门的关爱协会,有时,他们会赶在猫协前,给新猫取名,并且被猫协采用;有时遇到已在猫协“登记在册”有名有姓的猫,父女俩也会起专属他们的独家昵称。比如一只被大伙儿称作“麒麟”的长毛猫,被女儿刀刀亲切称呼为:“老拖把”。
胡续冬总在朋友圈转发北大猫协的各种文章和消息,其中有过一条《猫咪讣告》,他摘录了其中的一段话:“流浪从来都不是最好的生活,燕园也不是流浪猫的天堂。对于流浪的它们而言,即使是安度晚年这样的小小愿望,也显得是那样奢侈。”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恩杰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