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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读症(dyslexia)，也称为读写障碍，源于对文字解码能力的不足，通常在声韵处理能力上反映出来。它往往先天形成，有可能由遗传所导致。
但这并不说明其与智商有必然联系，读写困难者通常智力正常甚至超常，但由于大脑与小脑的讯息传达出现障碍，会让这些人的学习过程极其艰巨。
更糟糕的是，失读症儿童往往会受到嘲笑、歧视，遭受屈辱和不公平对待，从而使其自信心严重受挫，很多孩子因此厌学甚至辍学。
知乎上，有人提问：“为什么在中国很少听说阅读障碍？”
有人回答说：“因为他们直接被当作‘智障’对待，没分这么细。”也有人说：“在中国，我们把各种障碍症统称为‘笨’。”
而在看了电影《五彩缤纷》后，人们可能不会再粗暴地把那些不能正常地进行读写、学习成绩差的孩子断定为不努力、注意力不集中，或者是“智力低下”，因为这些孩子很可能是患上了“失读症”。
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历史上的伟人，比如爱因斯坦、爱迪生、丘吉尔、毕加索都在“失读症”的名单上。
失读症俗称读写障碍症或读写困难，多见于儿童时期，是一种最常见的“特殊学习困难”。这种学习困难的成因是孩子对文字编码、解码能力的不足。但是，必须强调的是，所有读写障碍的儿童智力水平都是正常的，部分儿童甚至智力超常。
以执导《西洋镜》《美人依旧》等影片知名的胡安导演的电影新作《五彩缤纷》于12月4日公映，这是国内首部聚焦失读症群体的励志电影，影片是胡安以10年时间陪伴有失读症的女儿寻求专业引导，在孩子“恢复正常”后，完成的电影创作，胡安导演希望能通过这部电影，让人们了解失读症，正确对待这些“不同凡想”的孩子。
正如阿米尔·汗早年拍摄的那部关于失读症的经典影片《地球上的星星》所说的：“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总有一天，他们会走出自己的路。”“每个孩子都是坠落在凡间的星辰。”
花费10年时间拍摄而成
电影《五彩缤纷》讲述在中国小镇上生活的一户普通家庭中，一位七岁的小女孩梅梅尤为特别，在她眼里，书本上的文字只是一个个图案，她难以正常地进行书写和学习。
在外教老师托马斯的提醒下，母亲陈兰意识到梅梅可能和自己一样有读写障碍。为了梅梅的未来，陈兰毅然告别丈夫老陈，独自一人带着梅梅来到美国。远渡重洋，人生地不熟之际，陈兰在女作家海伦的帮助下，带着梅梅开始了漫长的学习和矫正过程，却发现梅梅在其他方面竟然天赋异禀······
沉寂多年的导演胡安何以会拍摄这样一部电影，起因源于她的孩子。2014年，胡安有了女儿，胡安形容说：“她好像一只蝴蝶，飞进了我的窗口”。没想到在女儿3岁时，幼儿园的外教告诉胡安，她的女儿可能患有“失读症”。
失读症对那时的胡安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词汇，在查阅了大量资料后，她才知道人类患有读写障碍症的概率在英语等字母语言国家为15%左右，在中国等象形文字国家约为10%左右，人群庞大。按照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舒华教授的说法，“按照10％的发生率统计，我国约有1500万儿童受到阅读障碍的困扰。”
陪伴女儿的这些年，胡安和女儿都经历了很多，这些也都成为她创作这部电影的素材和动力，可以说，《五彩缤纷》是胡安导演花费了10年时间筹备和调研的作品。在这些年，胡安遇到很多同样境遇的家长和孩子，被他们曲折的经历和坚韧的毅力所打动，因此想把这个过程记录下来，让社会对“读写困难”的认知更深一层。
胡安希望这部电影可以告诉人们：“读写困难并不可怕，关键是要找到克服该障碍的‘转换插头’。如果能得到及早的识别和干预，多数读写困难者可达到正常状态。”就像影片的一张海报，海报上是孩子稚嫩的水彩笔画，残缺纷飞的字符，乍一看杂乱无章，实则模拟展示了失读症人群眼中的世界。寓意着笔画偏旁虽不能按照常规排列，但仍有很多种组合可组成正常语义，而失读症孩子可以通过自己的特有方式进行相应的调整，理解文字的内容，这种方式往往使他们在其他方面的潜能等待被发掘。
影片取名为《五彩缤纷》也有两层含义，一是影片中，摆脱失读症的梅梅发掘了自己的绘画天赋，她的未来将是五彩缤纷的；另一方面表明了剧中每个人物都通过这次虽然艰辛但结局圆满的求学，各自开启了全新的五彩缤纷的人生。
其实“失读症”离我们每个人并不遥远，影片中扮演梅梅母亲的朱珠表示，“我觉得小时候我们班上都会有这样的同学，但当时不知道是和失读症有关，就会觉得他很笨，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笨，然后他就会自暴自弃，失掉自信、前进的动力和努力的希望，这样可能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如果我们不去正视的话，这个问题会很严重。希望大家都可以去关爱他们。对于失读症人群，就像我们影片说的一样，你不需要和每个人一样，不是跟别人一样才是正常。每个人都要拥抱自己的特点。”
在片中扮演女作家的艾米·欧文表示,很高兴能出演这样一部有意义的电影，她说自己的丈夫也有阅读障碍，而且是在很大岁数才确诊是“失读症”，以前也总以为是自己笨，艾米·欧文说失读症不应该被忽视，要有应对措施。
“贴标签”，可能延误疗愈的时机
在“首都之星艺术影厅联盟”日前举办的《五彩缤纷》见面会活动上，纪录片制作人樊启鹏、心理学家林思恩、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孙晓莉作为嘉宾亲临现场，结合电影与观众们交流了失读症等话题。
樊启鹏是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他联合导演的3集失读症题材纪录片《我不是笨小孩》2021年初将在央视播出。
在映后交流中，林思恩介绍说，“失读症”又名“读写障碍症”，英文名为dyslexia，多显现在七八岁儿童身上。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10%左右的孩童都有失读症这种问题。国内对此病症的保守统计在3%-10%，但这还只是儿童群体中，成年人同样有5%-18%面临失读症困扰。这样的数据加在一起，应足够引起大家的重视。
其实，失读症并没有大家想象得可怕，通过专业的测试和分析，采取正确引导方式，绝大部分失读症患者都可以获得正常发展。爱因斯坦、贝多芬、丘吉尔、华盛顿、爱迪生、毕加索、达·芬奇、汤姆·克鲁斯、斯皮尔伯格、乔布斯等，都曾经是读写障碍症患者，最终都获得了很好的成就。而对于家长们来说，理解与沟通永远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重中之重。
汤姆·克鲁斯从7岁起，就发现自己在阅读上有困难，他的课业成绩很差，阅读速度很慢，会搞混字母，备受歧视，他甚至没有去参加高中毕业典礼，因为他觉得在别人眼里，自己只是个“认识字的文盲”。成名后，汤姆·克鲁斯成为美国阅读障碍教育计划创办人之一。他说，“我不想别人走我走过的弯路。我希望孩子们都会读、会写，懂得人们所讲的话，有能力解决自己在人生路途中遇到的困难。”
现实生活中，由于失读症这一学习障碍的显性特征及识别方式未能在人群中得到普及，导致孩子错过了教育矫正的最佳时期，对未来的工作、社交和生活都产生很多负面影响。尽管症候程度不同，但不能有效引导的话，都会给儿童造成很大伤害。
因此，林老师表示，社会的认知程度是解决失读症群体最大的前提，当大多数人能正确认识到这种“美丽的缺陷”，并具有初步的分辨能力时，才不会武断地去否决孩子的一生。所以，林老师建议：“当发觉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尤其是自己的子女出现类似的现象时，例如学习成绩差，阅读时注意力不集中，识字时出现明显的困难时，可以第一时间意识到是否存在失读症的可能性，而不是一上来就给他们贴上‘贪玩’‘不爱动脑’‘笨’的标签，只有理性地、深入地真正了解孩子们的状态，才是最正确的教育方式和态度。”
孙晓莉老师也表示，对于儿童来说，首先辨别出失读症是最为重要的，如果将儿童的一些异常表现归结为“淘气”“笨”“贪玩”的话，不仅对孩子的成长没有帮助，打击孩子的自尊心自信心，更会耽误矫正失读症的最佳时机。
面对失读症仍然缺乏社区级的支持系统
樊启鹏和别人合作拍摄的纪录片《我不是笨小孩》，近距离地观察了解了失读症孩童和其家庭所承受的焦虑和影响。樊老师表示，面对失读症孩童，最重要的首先是接纳，接受他们存在着这样的问题。在此基础上，家庭教育是最为关键的，“家长们一定要有耐心，要站在孩子的立场来看待问题，爱能解决很多问题。”
林思恩老师表示，电影《五彩缤纷》中所反映出陈梅梅一家求学难、治疗难的问题，并不是艺术夸张。虽然国家已经加大了相关领域的关注、研究和投入，但在普通社区和日常生活中，当发现身边人可能有失读症时，许多人仍然很难第一时间找到测评和治疗机构，“我们面对失读症仍然缺乏社区级的支持系统。”
林思恩进一步阐释道，失读症是学习障碍的一种，可能随之伴生的还有注意力缺陷与多动障碍（ADHD）和社会情绪方面的问题。及时的诊断、评估和治疗是非常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要靠家庭、学校和社会共同组成的教育体系。
樊启鹏介绍说，在拍摄《我不是笨小孩》时，同意拍摄的几个家庭都已经确认了子女的“失读症”，所以他们已经度过了最迷茫、最焦灼的那个时期。而当面对这些孩子时，直面失读症的问题，反而要比遮遮掩掩好得多。孩子们的内心都很强大，可以很真实地面对这些问题，并不像他们所顾忌的那样敏感脆弱。樊启鹏表示，在纪录片拍摄工作时，为了保证影像的真实，肯定是越客观越好，但与拍摄对象的沟通和认同也是最为重要的，当可能涉及对方的隐私和一些个人化问题时，许多时候他们会很忐忑。尤其这种面对特殊群体的拍摄工作，更需要在每一个细节都多加注意，每次都会在对方同意后才会开机拍摄。
家长不应永远做孩子的“外挂”
在观众提问环节中，有两位小学老师非常关心他们如何在日常教学中分辨出哪些学生可能存在失读症，同时也不知如何解决一些家长对孩子所下的负面定义。其中一位老师就曾遇到过家长没有经过科学的测评和询诊，就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多动症”，但实际上那个孩子很有灵性，不一定就真的有这方面的缺陷。
针对以上问题，林老师表示，教师的工作确是极为重要的。当有的学生可能无法理解书面上的描述时，老师可以念给他们听，看看他们的反应。其次是多科目比较考察，也许有的学生经常读不懂数学题的题干，这时就需要观察他们在英语、语文等科目上对书面文字的反应。
至于如何消除一些家长对孩子的偏见与误会，实际上有的时候作为家长也需要上课，需要更全面更专业地去了解儿童身心的成长规律，学习了解失读症、多动症等症状的知识。给子女盲目贴标签，是对他们最大的伤害。
林老师表示，失读症并不可怕，而家长也不应永远做孩子的“外挂”，“家长帮助的目的，主要是作为一个阶段性的支架，另外也像影片中叙述的那样，失读症孩子更重要的是去寻找到能够支撑自己强大起来或应对失读症这一问题的方法，而家长则需要帮助他们去找到这样的学习方法。最后，就是家长们需要鼓励并帮助孩子找到适合他们各自能力的发展途径，也就是所谓的因材施教。”
对于失读症的改善治疗，孙晓莉老师提供了几种方案，包括闪读汉字训练，写大字训练，扩大语词量游戏，以及视知觉、手眼协调、注意力训练等。
大多数患有失读症、又没能及时接受辨识和治疗的孩子，最终都选择辍学，或者去学一门手艺早早地讨生活。孙老师认为，消除他们的自卑，家长不应给予过高的要求，但也不能不要求，要有一定难度的，循序渐进地让他们达成一个个目标，因此，树立信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同时，可以让孩子更多了解那些患有失读症的名人的故事、作品或成就，以这些人为榜样，帮助孩子建立信心和理想。
最后，孙老师呼吁家长和老师们，对读障儿童多些耐心、多些关心去理解他们、支持他们、帮助他们。这可能需要一个比较长期的过程，但就像电影《五彩缤纷》所希望的，让人们意识到特殊的人群的存在，他们虽然是“少数派”，但也同样在改变着这个世界，一旦他们展现出自己的天赋，同样会让这个世界为之惊叹。
供图及资料提供/首艺联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嘉
编辑/王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