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及其新搭档卡玛拉·哈里斯共同在前者家乡特拉华州一所中学亮相，双双炮轰对手共和党候选人、现任总统特朗普，誓言将重建“美国领导力”，以应对新冠疫情、种族歧视和经济崩溃三重危机。哈里斯华丽登场为白热化的竞选角斗场注入一股清流，增加了民主党胜算概率，然而，她和拜登的“男女搭档”“中老结合”“黑白联手”能否将特朗普赶出白宫，依然是个悬念。

11日，前副总统拜登通过多种渠道正式宣布，选择联邦参议员哈里斯为总统竞选搭档，并称赞她是“为小人物而战的斗士”，是美国“最优秀的公务员之一”。一直对拜登进行各种人身攻击的特朗普始料不及，竟不顾礼仪地形容哈里斯“令人厌恶”。

选择哈里斯似乎是民主党的一招好棋，因为她将补全拜登竞选的所有短板，直戳共和党阵营要害，尤其是能在理论上赢得多数被特朗普伤害的弱势群体。如果拜登成功入主白宫，哈里斯将是首位女性副总统，仅此一项足以赢得厌恶特朗普的女性选民特别是中间选民的好感。此前，美国历史上仅出现过3位主要政党的女性副总统候选人。喜欢改变现状并创造历史的美国选民，乐见在黑人总统奥巴马之后，再出现一位光谱多元的女性副总统。

哈里斯，有着牙买加黑人父亲和印度裔母亲结合的丰富血缘符号和文化元素，10年前即打破纪录成为加州首位女性和非裔总检察长，2017年擢升史上首位南亚裔参议员和第二位黑人女参议员。哈里斯还颇有远虑地给自己取了动听的中文名字“贺锦丽”……这些光环无疑将吸引众多有色人种选民，尤其是在特朗普限制移民而美国又见证了罕见种族主义骚乱的现阶段。

今年55岁的哈里斯气质优雅而充满活力，原本就比较受年轻人喜欢。与78岁的拜登配对，使民主党竞选团队相对年轻化，也冲淡了特朗普建构的“瞌睡虫拜登”的负面形象。从长远看，一旦夺回白宫，哈里斯作为“僚机”辅佐拜登一任，可以升格“长机”冲顶2024年的总统选举，使民主党领导核心和政策保持稳定持续，且更有把握长期控制白宫。

综上可见，拜登因选择哈里斯而形成比“特朗普-彭斯”组合更好看、更合理、更和谐的竞技团队，最大程度地体现性别平等、肤色平等、种族平等乃至阶层平等，堪称美国梦的较好体现，难怪美国乃至国际主流舆论对此颇多喝彩。路透社12日公布的两天民调显示，60%的美国人——包括87%的民主党人和37%的共和党人认为，哈里斯被拜登提名，对美国而言将是“重大里程碑”。哈里斯加盟还扩大了民主党夺回白宫的民调领先优势，46%的成年人称将投票给拜登-哈里斯组合，只有38%的选民愿意支持特朗普-彭斯搭档。

但是，美国选情历来云诡波谲，既有被传统政治和媒体精英包装粉饰的表层民意，也有被严重忽视且能量巨大的静水流深。2016年的选情历历在目，曾普遍被看好的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意外翻车，连自己都缺乏必胜把握的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意外笑到最后。因此，华丽竞选组合与理论化的人心向背只能作为参照系之一，而不能成为确定谁是白宫主人的唯一风向标。

百日前，特朗普行情一度严重下挫，最悬殊时民调落后拜登达15个百分点，而且在所有摇摆州都被对手超过。然而，特朗普的支持率近期已逐步回升，还有可能在未来几周继续缩小与拜登的差距。英国《卫报》分析称，新冠疫情形势开始好转、中国经济活力导致的全球股市上涨以及特朗普日益强势的对华政策等三大因素，成为他挽回人气的法宝。若果如此，前两点是特朗普团队的无为而治的运气，第三点是他竞选策略达到了预期。

凡事有利有弊。“拜登-哈里斯”的黄金组合是否足金足赤，也有待最终选票检验。“拜登女郎”固然让外界眼睛一亮，似乎她确实能吸附大量女性、年轻人和少数族裔选票，但是，过往履历并不能证明她天然就亲近自己所属的弱势或边缘群体。在民主党初选阶段，哈里斯在就职过的南加州和密歇根州选情乏善可陈，因为很多黑人选民认为她冷酷无情，比如她支持加州一项严厉惩罚那些孩子不返校的家长的法律，而这项法律被认为是针对少数族裔和穷人的。

民主党传统票仓集中于女性、年轻人和少数族裔，然而，2016年由于女性、少数族裔投票率偏低而惜败共和党。如今，既接地气又有多重身份光谱的哈里斯协助拜登，无疑胜算大增，但白宫归属依然不可预期。特朗普坐拥现任总统各种优势便利，尤其在外交方面花招迭出且有所收获，包括突然促成以色列与阿联酋建立外交关系，因此，谁能跑赢“最后一公里”真不好说。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