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推出新书《娇惯的心灵——“钢铁”是怎么没有炼成的?》(以下简称《娇惯的心灵》),两位长期关注美国高等教育的专家作者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从社会、科技发展的大背景深入探讨了这三大谬论的成因,以及它们对美国教育造成的危害。
8月4日,中文版新书线上座谈会举行,中国教育学会第八届理事会学术委员会顾问苏州大学教授朱永新、清华大学新雅书院院长甘阳、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渠敬东、北京第二实验小学校长芦咏莉等嘉宾就“如何培养"反脆弱"的孩子”展开对谈,围绕作者记录的事实与当下的教育现状深入探讨。
当下的教育是否把我们的孩子培养得愈发娇惯?
在北京第二实验小学校长芦咏莉看来,书中记录的问题其实是全球性的普遍问题,以她的实践经验,如今六岁小孩进小学,家长更多关注孩子的保护,而不是学生在学校是否学到知识。“今天家长们很多精力不是特别关注孩子学了什么,心灵或者思想得到了怎样的成长。而是更关心孩子喝没喝水,衣服穿得多少,午饭吃得怎么样。而以前父母更多关心孩子在学校有没有学到知识、有没有做错事。”
芦咏莉谈到,近十年,经常看到某些小学名校校长、老师给家长下跪道歉的新闻,她很痛心,“我认为,今天让老师为有比较强烈的个人主张的家庭下跪的同时,就意味着我们一代或者几代人为上下五千年文明下跪。”在她看来,小学教育中的困境之一在于自认为有能力的家庭对教育指手画脚:“普通百姓的家长对老师抱有一定的感恩之情,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三高’家庭(高学历、高收入、高职位)对老师和学校的指点。面对这种情况,首先我会跟我的老师说,我们自身一定要提高自己的专业性,打铁还得自身硬,同时我们一定不要认为所有的人都可以对小学教育指手划脚。所以我也经常讲一些小例子让‘三高’家长体会,小学教育和不是你以为的很不一样。”
在清华大学新雅书院院长甘阳看来,《娇惯的心灵》讨论的“没有炼成钢铁的人群”非常具体:是美国的95后,“作者明确说大学并不是问题的罪魁祸首,是大学生出了问题。可是,学生、老师所有人都意识到大学出了问题,现在讨论的是谁的责任。这本书认为是学生的责任,是95后的责任。”甘阳则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认为完全是错误的,是对95后极大的不公平。我认为一个大学教授、一个大学校长,如果大学里面的歪风邪气已经完全走上歪路,你把责任都推到学生身上,那老师和学校没有责任吗?”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渠敬东指出,“教育与生活的分隔离”是全球性的问题,“我们的孩子从一开始上小学到30岁就业,三十年岁的人生还没有真正接触过真正的生活。不是说学校不组织这些活动,而是没有人把它当成自然生活。我现在觉得少上点课,少读点书,多点集体活动,多去老百姓那里观察观察平常人生活的样子(是有好处的)。”
甘阳讲到他对学生们的“反脆弱”教育实践——暑假到生活中体验农人和工人的生活:“我现在规定一年级的学生第一年暑假下乡劳动,不要他们搞支教,就是当一个礼拜农民或者当一个礼拜工人。去了以后,学生感受非常好。尤其找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村子,结果同学关系特别密切。没有手机信号,天天聊天,劳动完以后天天聊天,否则没事干。所以学生关系大为好转。”
论及如何治愈“娇惯的心灵”,两位作者以心理学和行为学作为背景提出建议:“第一,假设你的孩子每个月都在长大,请每个月都问问他们,,他们认为自己能独立完成哪些任务, 或可承担起什么挑战。第二,,放手让你的孩子经受更多的小风险,,让他们体会一些磕磕绊绊,,并从中汲取经验。第三,,鼓励你的孩子步行或骑自行车上学和回家,,在上学路程、交通状况和犯罪率这些本地状况允许的情况下,,越早越好。第四,帮助你的孩子找到一个邻里同龄儿童的社群,是这些孩子的家庭都与你所见略同,反对过度保护孩子。第五,送你的孩子去参加在外过夜的森林夏令营,不提供设备,待上几周。”
“现在的(小孩)确实脆弱,学生们想要建立治愈,抵抗脆弱的意愿很强,但不要病急乱投医,好像什么都可以治。《娇惯的心灵》提到心理疗法,我觉得中国没必要。”甘阳指出,“我不大赞成少儿读经,但《孟子》小学可以读,中学多读读《庄子》,在无形的熏陶下,养一种内在之气、浩然之气,比《娇惯的心灵》提到的方法好。不要病急乱投医,要相信中国几千年里,最高哲人的反复思考一定有要非常深刻的道理,而且也是比较符合中国的方式,我觉得这个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知依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