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他始终专注于深沉的情感,用最简单的笔触寻找知音
LCA 2020-06-14 09:00

视觉诗人

他在画什么?

所有第一次看到赛·托姆布雷( Cy Twombly )作品的人,都会发出同样的疑问。这些看似潦草、信笔涂鸦的儿童般的绘画,不断挑战着观看者的审美经验,同时也为试图解读其作品的理论工作者们设置了极大障碍。

无题 托姆布雷 1968 年

托姆布雷的画作,大多没有具体形象,特别是完成于 1966 至 1972 年之间的作品,简洁抽象,只有圈圈绕绕的线条,酷似教室里黑板上的粉笔画,但实际上,它们只是他在灰色纸张上留下的油蜡笔痕迹。

对自己的创作意图,托姆布雷很少提及,在一次不多见的自我描述中,他说:“每一根线都栖居着它自身的历史,那是当下的经历,是自身物性化的真实记录。线条是画布上最美的,一种具有强调性的效果。”

换句话说,这些痕迹不具指向性,也没有深不可测的秘密,它们代表着线条本身,也是艺术家创作时的情绪记忆。习惯于识别具体物像的观者,在看待这类作品时,或许要将眼睛让位于内心了。

托姆布雷的工作室

线条是如何被划出的,没人知道,托姆布雷拒绝他人观赏自己的绘画过程。动笔之前,他通常会独自呆在工作室中,几天或几周无人打扰,最后经过几个小时的凝视,拿起画笔,它们便产生了。

无论是怎样创作方式,有一点是确定的:他的身旁总会放着大堆诗集,随时翻阅。英国浪漫派诗人约翰·济慈( John Keats )和古希腊先贤们的诗是其最爱,所以,读着这些语句,或许更容易走近托姆布雷虚设的精神世界:

每当我害怕,生命也许等不及

我的笔搜集完我蓬勃的思潮,

等不及高高一堆书,在文字里,

像丰富的谷仓,把熟谷子收好;

每当我在繁星的夜幕上看见

传奇故事的巨大的云雾征象,

而且想,我或许活不到那一天,

以偶然的神笔描出它的幻象

...

——约翰·济慈《每当我害怕》

无题 托姆布雷 2003 年

所有作家里,最喜欢托姆布雷画作的,应该是罗兰·巴特( Roland Barthes )。

1975 年,二人第一次见面,那时,这位敢与学院派权威抗衡的思想家已经不再接受个人请文。两年后,他们进行了第二次长谈,62 岁的罗兰·巴特破例写出了两篇关于托姆布雷作品的长文。他写道:

“就像幕布缓缓打开的意大利剧院,我们在看、在等、在慢慢接收着幕布后传来的信息,最终将明白:直到这一幕结束,作品消失,我们才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之前的自己,而是这古老舞台上的一份子。”

如他所说,托姆布雷的确习惯于躲在幕布后面。这位声名在外的艺术家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对于自己的作品也几乎闭口不谈,他如隐士一般躲在自己“发出巨大声音”的画作之后,给观者留出了足够宽广的阅读空间。

巴克科斯系列 托姆布雷 2005 年

在罗兰·巴特的文字里,甚至还出现了老子《道德经》中的语句: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不主动使万物开始,万物自然而然的发生,生养了事务而不占有它...从这个角度看,托姆布雷的作品,竟是莫名切中了东方哲学,令人惊诧。

托姆布雷的摄影作品

和同时代的艺术家相比,托姆布雷像是少数中的少数。

他出生于 1928 年,与安迪·沃霍尔( Andy Warhol )同岁,当他还未画出那些“幼稚”的线条时,安迪已经迈进了流行艺术的大门,以 32 幅“坎贝尔浓汤罐”系列画作举办了自己的首个波普艺术展。

50 年代,在罗伯特·劳申伯格( Robert Rauschenberg )的鼓励下,托姆布雷加入北卡罗来纳州的黑山学院。这个学院总共存在了 24 年,因其对战后艺术格局的改变而被看作是学术自由和实验精神的象征。

二战时,大批遭受纳粹德国迫害的犹太知识分子逃亡美国,仅 1933 至 1941 年间,来自德国和奥地利的知识难民就达 7000 多人,涵盖各个领域,其中,有 28 位进入了黑山学院任教。

托姆布雷在这所以艺术教育为依托、学科范围广泛的学院打开了视野,也展现了最初的天赋,他的老师——著名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罗伯特·马瑟韦尔( Robert Motherwell )在看到其作品时,曾默默的说道:“我没什么能够教他的...”

玫瑰一、二和三 托姆布雷 2008 年

之后,他去到欧洲旅行,正是这次远途跋涉,使其生活和创作产生了深刻变化。

自此,托姆布雷把家安置到意大利,沉醉在那些古老的雕像、壁画和诗歌中。2000 年之后,尤其是创作《玫瑰》系列时,是他口中“自己所享受的最自由的一种状态”。这些相对具象的作品,也有了更多显而易见却又难以解读的诗性存在。

他喜欢读书,也期待欣赏艺术的观众能够如此,那些玫瑰后面的字符仿佛在质问观看者,你难道没读过古罗马诗人卡图卢斯( Catullus )或希腊诗人卡瓦菲斯( C.P.Cavafy )的诗歌吗?

玫瑰四和五 托姆布雷 2008 年

托姆布雷出生在美国,逝世于罗马,他希望自己离古典更近一些,所以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意大利,并最终选择安葬在了这个永恒之城。

他用尽了各种方式来表现作品,但并没有因此成为表现派的画家。他始终专注于深沉的情感,用最简单的笔触寻找知音,却无意中用那“潦草的”笔触挑战了自以为开放的现当代艺术。

就像现在的人们依然会抱着疑惑又轻蔑的眼光,问出 60 年前的老问题:他在画什么?

来源:LCA

编辑/张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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