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西班牙卫生部3月29日公布的数据，过去的24小时内全国新增死亡838人，创下每日死亡人数的新高，累计6528人。马德里是西班牙疫情的震中，截至3月29日，已有22677人被感染，3082人死亡，占了西班牙死亡人数近一半。

马德里近郊Boadilla Del Monte小镇为新冠疫情遇难者降半旗

在这场疫情中，全世界人民都在经历着同样的悲痛。无法互相拜访，亲朋好友不能亲临葬礼共同回忆死者的音容笑貌。没有慰籍悲伤的拥抱，没有并肩告别的葬礼，生者只能依靠内心的强大，通过电话和视频与家人哀悼。

面对马德里全体人民的痛苦，马德里自治区主席伊莎贝尔·迪亚兹·阿尤索29日签署了一项法令：从3月30日上午9点开始，马德里为新冠疫情的死难者降半旗，每天中午12点全市静默一分钟。

马德里市殡仪馆将通过电视会议举行“远距离告别仪式”，所有家庭成员都可以通过视频会议参加，在宗教仪式或世俗仪式中进行选择，并将与照片或录像相伴，可以献上一首歌，或读一首诗或一封信。此外，马德里官方心理学院受过悲伤干预训练的专业人员，还将通过电话、Skype或电子邮件提供远程心理咨询服务。

为了悼念在新冠疫情中“离开而无法说再见”的老人，西班牙人发起了一个倡议：在3月29日晚9点，所有人在社交网络上发送点燃的蜡烛照片，并静默一分钟；现实中，人们带着点燃的蜡烛走到阳台、露台或窗台静默一分钟。

一张医护人员与病人的手紧紧相握的照片于3月24日出现在各大社交网络平台——马德里阿尔科康大学医院的护士卡门·加西亚和她的同事发起了“我为你牵着他的手”行动，以减轻患者家属失去亲人的悲伤，“我们将成为您的双手，您的爱抚，您的鼓励之言……”

一群西班牙护士发起的“我为你牵着他的手”行动（图片来源于FaceBook）

卡门说：“当我们看到住院患者的病情不乐观时，我们会通知亲属前来，他们有必要的保护措施，但只能站在隔离病房的门口远远说再见，不能接近也无法触摸他们即将离去的亲人，看着老人们独自在ICU里死去，这对任何人都非常痛苦。”所以，她和同事们向所有医护人员发起了这个行动，护士们替家人握住亲人的手，说：“请放轻松，我牵着你的手。”

一位护士在社交平台Facebook上写下了自己送走一位罹患新冠肺炎的老人的经历：我在音乐声中握着他的手，为他读着孙子们写来的信，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鼓励他。这就是当护士的意义——“如果能治愈，就治愈；如果不能治愈，就缓解；如果不能缓解，就安慰；如果不能安慰，就陪伴。”

愿所有新冠病毒遇难者安息（图片来源于FaceBook）

在这场与病毒的战争里，人类的损失非常惨重，但人们依然在努力给死者以人道尊严，这对于那些痛失亲人、朋友和邻居的人们来说，也许是一个小小的安慰。

西班牙新冠疫情中的死亡人数已经位居世界第二，医院床位告急，临床一线的防护物资告急，殡仪馆空间告急……这一系列资源的捉襟见肘是任何暴发疫情的国家都共同经历的过程。

如果说灾难还能有一点积极意义，那就是让我们明白，相爱与互助才是人类的希望，就像二战结束不久，在德国城市的一片废墟中窗台上盛开的玫瑰花。

上周三的推特上，有人贴出了一个购物清单，是一位西班牙老奶奶写给帮她买菜的邻居的。

由于西班牙这次新冠疫情的死亡病例主要集中在70岁以上老人，在西班牙实施禁足令之后，许多年轻人自发为周围邻居老人购物，以减少他们外出感染的风险。

这位老奶奶在给她的邻居的清单上，除了写着需要购买的食物外，下面还写着：为了不感染你，我戴了手套，我也没有摸钱。

还有：我爱你！

转发这个购物清单的那个年轻人写道：我们怎么能不爱他们，他们是最好的老人。”

跟贴的年轻人们这样说（摘选）：

*她有我们必须照顾的灵魂。

*长辈从我们出生开始为我们提供一切所需，可是现在我们把这个社会变成了什么样，而且还要夺走他们（生命）。

*我期待那个邻居可以紧紧拥抱这位奶奶。

*一句“我爱你”，是我们的长辈满是伤痕的心灵上满满的柔情。

*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唤醒我的温柔。

*读这样的东西会心痛，但知道有人在帮助他们还是令人感到很安慰。

这位西班牙老奶奶写给邻居的购物清单

每天晚上8点，西班牙人的阳台还会定时响起为医护人员送上的掌声和欢呼声，禁足令实施十几天以来从未间断过。这样的共同鼓掌也成为宅在家里的西班牙人之间的一种聚会形式：邻居们在阳台远远相见，鼓掌之后再互道“明天见”。

每天这个时间，我也会放下手头的一切，去房子外听掌声，这也是除网络之外我们每天与外界唯一的联结，此时才能感觉到疫情的真实存在。路过的公交车、汽车也会鸣笛与掌声呼应，院子外的公共停车场里，有一辆车的音响开得最大，门窗全部打开，每天总是播放同一首歌曲。

这首歌曲的作者Lucia Gil是一位西班牙裔的女歌手及演员，在这段艰难的抗疫日子里，为了鼓励一群努力付出的医护人员和在禁足令下长时间留在家中的市民，她写了这首歌《我们将再次碰杯》：

悲伤的日子，孤单是煎熬的

我们寻求一千种方法来克服愚昧

灰蒙蒙的日子，是时候我们躲藏

也许这是为了再次见面

但到了晚上八时，你到窗前鼓掌

让我想哭

从远处看见我们团结一致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推进

只剩下一点点时间

我们将再次见面，我们将再次碰杯

我们的酒吧有杯咖啡正在等待

我们将打破你我之间的距离

两者之间将不再有屏幕

现在是时候思考和保持忍耐的心

更加信任人们来帮助别人

同时有人在照顾病人

一群勇敢的人今天也不能睡觉

但到了晚上八时，你到窗前鼓掌

让我想哭

从远处看见我们团结一致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推进

只剩下一点点时间

我们将再次见面，我们将再次碰杯

我们的酒吧有杯咖啡正在等待

我们将打破你我之间的距离

两者之间将不再有屏幕

这场灾难会给很多家庭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痛，但我相信那位老人的一句“我爱你”，会给正在经历灾难的西班牙人焦虑、恐惧的心灵带去莫大的安慰。正如《圣经》所说：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爱是灾难唯一的解药，也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文／戴戴

约稿编辑／肖榕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