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20年春节期间，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下，由于人员流动被大大限制，多个行业受到影响，产业链相对较长的汽车也不例外。

按照既定时间表，春节假期已经接近尾声，但由于疫情尚未受控，汽车产业从生产端到消费端都按照国家规定的假期重新安排了工期。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2月1日前后本是大多数工厂和4S店开工或开张的日子，但现在大部分都排到了2月9日以后。

尽管武汉市及湖北省是疫情最为严重的地方，但疫情防控对减少人员接触的要求适用于所有地区，加上产业链上下游之间相互影响，汽车行业的暂时停摆并不局限于武汉乃至湖北，全国的店面、工厂都进入了被动的调整应对。

2019年全年负增长的中国车市正处于景气复苏的关键时期，业内普遍认为，此次疫情将至少在短期内冲击汽车消费，特别是1、2月份，尽管疫情造成的通行问题或能刺激部分购车需求，但受制于零售和生产的“暂停”，这部分需求也只能逐步释放。

七成车企延迟开工

疫情打乱了汽车工厂原来的生产计划。多位相关人士证实，其所在的工厂推迟了开工日期。一位苏州下辖地区汽车工厂的员工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他们原定于2月3日开工，但现在改到了2月9日。

为减少疫情期间的人员聚集及病毒传播，国务院此前曾批准将延长2020年春节假期至2月2日(农历正月初九)。中央下发通知后，多个地方政府也发布了春节假期延长政策。

苏州是首座延长春节假期的城市。1月26日，苏州卫健委公告指出，最大程度动员离苏人员不得提前返回苏州，本地人员做到减少流动，除生活必需行业外，企业复工、复业时间不得早于2月8日24时。

大部分整车厂的复工时间都将与政府公布的复工时间相关，而且往往要执行更“严格”的标准。记者了解到，某车企位于南京的工厂在江苏省下发行政指令后先是改为2月9日复工，后又依照南京的要求改成2月10日。

“这次政策是明确希望企业不开工的，而不是通过换休或者双倍工资来调整。当然企业可以打点擦边球，但这在制造业中相当难，生命肯定是比工作重要的。”一位汽车领域的分析人士表示。

也有部分车企尚未决定年后具体的开工日期。例如，丰田汽车就在1月29日透露，丰田在中国四个整车厂的复工日期将从当初计划的2月上旬延后至10日以后，公司将密切关注新型肺炎的影响，具体的开工日期未定。

蔚来汽车方面也告诉记者，已经根据上海市、安徽省、江苏省和其他地方政府的要求，取消了原定于1月31日的整车厂开工。但关于合肥工厂的工厂时间，蔚来只是表示“不早于2月9日24时”。

这些不是个例。根据垂直媒体“盖世汽车”对各汽车企业春节后返工时间做的调查，有近七成的企业因受疫情影响而延迟开工，其中，一半以上是按照国家规定的假期通知延长工期，还有将近17%的企业延后于法定假期。

车企无法确定开工日期，是因为工厂运转是个庞杂的过程，除了工人到位之外，还牵扯到供应链等诸多因素。一位整车工厂负责人告诉记者，尽管春节已经放假，但他们每天都在跟进员工和市场的动向，既要“跟踪”员工的流动方向和返厂情况，又要跟上游供应商“一家一家地确认开工时间”。

影响波及全产业链，此前汽车零部件制造商Webasto由于确诊病例暂时关闭德国总部，一度揪紧了汽车行业的神经。上述汽车分析人士也强调，疫情期间整车厂的供应链安全要尤其关注。

“一方面，国内供应链可能会由于疫情影响供应，比如新能源汽车中电池、电机这些核心零部件尤其要关注；另一方面，尽管现在整车制造国产化程度很高了，但不少零部件是由外资企业在中国的合资企业供应，并没有100%国产化，这也面临着疫情升级所带来的供应风险。”

经销商竭力维持市场稳定

除了生产端的计划被打乱，销售端也面临着直接的冲击。据悉，目前几家大型的汽车经销商集团，如广汇汽车、永达汽车等都发出了暂停营业公告，一份广汇汽车的通知显示：自1月26日至1月30日，广汇汽车西南大区所有4S店及相关公司暂停营业和值班。

上述通知是1月26日发出的，但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随着疫情及防控升级，很多经销商也在不断调整暂停营业后的开张日期。有位于河北省的经销商表示，原本计划正月初七(1月31日)开始营业，但现在改成了正月十五(2月8日)，另有位于海南的经销商表示，原本延迟到1月3日上班的，现在已经延迟到了1月10日。

“按照当前形势和新闻报道综合分析，这次疫情还处于比较严重的状态，感染人数每天都在上升，在家里待着是最好的防控措施。”上述河北省经销商表示，尽管延迟开工公司收益肯定会受到影响，但相比较而言，做好疫情防疫比赚钱更重要。

经销商被认为是当前汽车行业的脆弱一环，在2018年下半年以来的市场下跌形势下，经销商经历了比整车厂更为迅速而残酷的洗牌，曾经的大型汽车经销集团庞大集团陷入破产，市场更多体量较小的经营实体在过去一年中也要么遗憾退出市场，要么还徘徊在生死边缘，即便活得还不错，也鲜少没有危机感的。

此次疫情爆发，对流通领域的企业而言也是雪上加霜。上述经销商坦言，延迟开张一定会影响收入及盈利情况。“因为日常开支、员工工资都要照常支付，收入又减少，企业第一季度的财报肯定会下滑很多，出现亏损。”

缺少新增用户，存量用户的维护也不能停歇。记者注意到，有不少经销商针对假期间的闭门停业也作了准备，虽然门店没有开，但安排了工作人员值班，有人专门负责售前，有人专门负责售后。这对经销商而言，也是一笔省不下来的开支，不过假期意外延长，也就意味着“只出不进”的日子更多了。

需要指出的是，还有部分直营的汽车品牌本来没有计划在春节期间暂停营业，疫情之下也不得不无奈停止，例如特斯拉。这两天，特斯拉只能将销售活动暂时由线下转至线上，其全国多地的销售在抖音、知乎等平台上进行了多场直播，内容涵盖讲解、试驾、测试等多个方面。

类似的还有蔚来汽车，其上海区域某店的销售也多次开通了直播间，介绍并宣传蔚来的产品及品牌。尽管这些线上营销活动很难带来显著的增量，但特殊时期的品牌营销也不失为一种尝试。“卖不卖无所谓，主要是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买不买无所谓，主要是让你们有一种逛街的感觉。”蔚来上海区域公司总经理夏庆华在朋友圈作直播预告时写道。

交付或受阻

实际上，春节过后汽车销售短期内一般是淡季，理论上延迟开张并不会影响多少销量，但这也的确给行业带来了悲观感受。上述分析人士对记者表示，线下门店延迟开张，短期来看存量订单的交付都是问题。“因为去年全行业是去库存的，现在车企没有存货也没有生产，4S店不开，要提车的人也提不了车。”

在传统汽车经销的模式中，整车厂到消费者中间有好几层，每一层都可能有库存，相对而言，延迟开工和开张在渠道模式更简单的汽车品牌中表现更明显。在特斯拉近期举行的投资者电话会议上，特斯拉财务总监扎克·科恩霍恩(Zach Kirkhorn)坦言，由于工厂停产，预计上海的Model 3产线将延迟一个半星期，停产可能“轻微”影响公司2020年第一季度的盈利能力。

多数人认为，今年1月、2月的汽车销售数据将会“扑街”。东吴证券一份“新型肺炎疫情对汽车影响分析”的研报称，疫情及其带来的延迟开工会导致1-2月汽车行业总体产销走低，且产量低于销量概率更大，行业整体将持续去库阶段。

对于传统车企而言，短期零售销量表现将在一定程度上与库存水平相关。当前汽车行业库存水平如何？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数据显示，去年12月份汽车经销商综合库存系数为1.33，同比下降23.1%，环比下降10.7%，库存水平位于警戒线位置之下，仅有四个品牌库存深度超过两个月。

不过，由于1月份有春节节前消费的预期，库存水平可能在1月有所回升，而节前遗留下的库存或许会成为2月的交付主力。国盛证券1月20日发布的一份调研显示，往年行业一般在春节当周，销量才会明显下滑，销售真空期在5天左右，但根据他们对贵阳、义乌、昆山、成都等地7家经销商的调研，2020年春节前的销量真空期有可能延长至10天左右。

而从长期来看，疫情及行业运转节奏的打乱有何影响尚难判断。上述汽车分析人士认为，只有疫情控制住时销售端会逐渐恢复，但整体而言，今年车市销量将会被进一步“压制”，原本预计2020年会止住跌势，但现在看很有难度了。

业内会参考2003年非典之后的车市表现预测今年走向，但多数观点认为，本轮新型肺炎对汽车需求的影响将大于2003年。东吴证券研报指出，与2003年相比，当前汽车消费背景已经完全不同，一是国内汽车保有量 2.3 亿辆，行业需求已进入低增长时期；二是本轮疫情爆发于春运期间，且互联网信息传播极其迅速，多地采取了封城措施。

东吴证券分析师黄细里评估，疫情长期(一年维度)将通过影响 GDP 增速从而加大汽车需求复苏的难度。

整车厂方面也是对消费端的表现更为忧虑。上述工厂负责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开工晚几天其实还能支撑，只要尽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调整好生产节拍就行，更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让整个汽车生产消费的“车轮”转起来。

不过中短期内疫情也有可能刺激汽车消费。“这次疫情之后，原来犹豫买车甚至不想买车的，也许会下定决心买一辆，特别是像北京、上海这种大城市，很多人的切身体会是，在特殊时期没有车是寸步难行。”上述汽车分析人士指出。

疫情刺激下的私家车需求是市场普遍认可的一个增量点，不过黄细里指出，从千人保有量等指标看，短期内增长的首次购车需求规模有限，另外，疫情同时也会导致换购及增购需求推迟，因此总体而言并不乐观。

编辑/温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