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午7点半，肖运琦都会准时出现在家门口附近的渡口，驾着自己的一片竹筏，缓缓驶向斜对岸。迎接他的，除了朝阳，还有3位年仅7岁的学生。

过去一年，肖运琦一个人坚持在江西赣州市赣县区大埠乡三江村教学点，为学校仅剩的3个学生担任“全科”老师。语文、数学、音乐、美术、科学……每天六节课，都由肖运琦一个人讲授，“凡是城里孩子学的东西，都会安排给孩子们上课，不能让孩子们落后。”

一个老师和他的三个学生

12月31日下午4点半，肖运琦刚刚放学回到家中。从学校到家里，他需要经过一段非常特别的路程。“我们这个村是横跨桃江两岸，学校正好在河对岸，所以每天都得划着竹筏去上学。”

据肖运琦介绍，他所在的学校名为三江教学点，是三江村唯一的学校。2006年，当地新建了一座水电站，位于电站上游不远处的三江村自此成为库区的一部分，不少村民因此举家外迁，村里的常住人口开始急剧下降。“之前学校差不多每个年级有三四十学生，慢慢的学生越来越少，等2018年秋季开学，就只剩下3个一年级新生了：钟兆国、钟兆贵、钟可馨。”肖运琦说，3个孩子入学是只有6岁多，“孩子还太小，而且他们的父母都没有外出打工，都在村里，还是留在身边上学比较方便。”

他介绍说，其实乡里也有中心学校，孩子们去上学的时候可以住校，但必须得走十几公里的路。“舍不得让孩子们走这么远的路，所以还是我回来吧。”

乘竹筏出行15分钟“很方便”

谈起乘竹筏上班一事，肖运琦说，早先没有建电站的时候，村里乘着竹筏出行的情况还是挺常见的，后来建了电站后，水面加宽，划竹筏的人稍微少一点。“但这个是从小就会划，还是很驾轻就熟的，也很方便。”

他介绍，如果不用竹筏，自己就得绕道去学校，路上可能需要40分钟不止，但凭借一片竹筏，差不多15分钟，自己就能到河对面。“每天7点半准时到河边，然后划着竹筏渡河，15分钟后，就能到对面渡口。固定好竹筏，上个小坡，就能到学校。”肖运琦说，一开始自己每天只能自己手动划着竹筏渡河，后来乡里看到自己出行不方便，就帮自己配了一个汽油推进器，有了这个助力，自己再渡河就省力多了。“遇上偶尔天气情况不好，划竹筏还是蛮危险的，尤其是大雨大风，那时候就只能是暂避到岸边，等一等再渡河。好在目前还木有遇到特别危险的时候。”

一家两代人共同的坚守

事实上，肖运琦并非一直在三江教学点任教。他介绍说，1998年，时年21岁的自己经过考核、安排，正是成为一名乡村教师。三江小学正是其工作的第一个学校，但此后，他陆续辗转了其他几个山区小学，但一直都在大埠乡范围内。2018年秋季开学前，三江小学唯一一位教师、肖运琦的堂兄肖运来退休，学校面临没有老师的尴尬处境，得知此事，肖运琦主动请缨，再次回到三江小学，开始了自己校长、老师、“炊事员”等多重角色“一肩挑”的生活。语文、数学、音乐、美术、科学……每天六节课，都由肖运琦一个人讲授，“凡是城里孩子学的东西，都会安排给孩子们上课，不能让孩子们落后。”也因此，即便遇到家里有事或者身体不舒服，肖运琦也不敢请假，生怕自己一请假，孩子们就得缺课。“家里的事，只能是爱人多担待一些了。我自己的话，即便是生病，也得去学校，可能讲课会声音小一点，但总归得看着孩子们，他们还小，正是好动的时候，老师不在肯定不行。”

他回忆说，当年之所以选择做老师，其实源于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我父亲生前就是山村教师，干了一辈子老师，1998年被确诊患了癌症。弥留之际，父亲嘱咐我说，山里孩子上学不容易，希望我能接替他继续干下去。当时我对做老师也挺有兴趣，于是就加入了教师行业。”

这一坚持，就是21年。2012年，他还获得了江西省教育厅颁发的“省级中小学骨干教师”荣誉称号。肖运琦说，这么多年，自己其实偶尔也会动摇，如果去县里、城里任教，收入是不是会更高？妻儿的生活是不是会好一点？但一想到山区的这些孩子，就坚定了坚持下去的信念。“我儿子今年也19岁了，我也提过，做个乡村教师也挺好，但孩子说他有自己的理想，那我们做父母的也支持他。我自己的话，做一辈子乡村教师，还是觉得很值得。”

学生优秀率100%“很满意”

如今，马上又迎来期末。肖运琦也要为孩子们的考试做准备，“期末是全乡联考，卷子都是统一的，中心学校会安排两个监考老师过来。”

他对孩子们的成绩很有信心，“学生少吧，上课就比较吃力，每门课都需要备课，但批卷子、批作业就比较轻松。而且孩子们会就会，不会就是不会，也比较好掌握。我这几个学生都很听话，上学期期末，孩子们就考的很好，及格率、优秀率都是100%，平均成绩也都在90分以上，我很满意。”

而学生家长钟庆海也对自己孩子的这位“全科”老师很满意。“我和肖老师年龄相差不了几岁，小时候都是三江小学的同学。现在我的小儿子又在他的班上上课，肖老师特别认真，教学水平也信得过，我们家长都很放心。”除了学生家长的身份外，钟庆海也是三江村的村书记，他说，对于村里来说，能有一个老师愿意坚守，的确是方便了许多，村里也都非常感谢肖老师。

钟可馨的妈妈说，自己家就在三江小学边上，所以一开始就更希望孩子在家门口上学。她表示，相比之前，孩子去上学后，回来明显更懂事了，会主动帮家长干家务，写作业什么的也都很自觉。“我们有时候忙农活什么的，顾不太上孩子，全靠肖老师。他不仅要给孩子们上课，每天中午还要给孩子们热饭，一个人忙几个人的活。孩子回来也会特别开心地讲，今天老师陪我们玩了什么。把孩子交给他，我们很放心。”

对于家长们的信任，学生们的依赖，肖运琦说：“我也和家长们商量过，是不是等孩子们大一点，就去中心学校。毕竟中心学校学生多、老师多，条件更好。但家长们都说还想在这儿上，那只要还有一个学生需要，我就一定会继续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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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图/赣南日报记者 刘青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孔令晗
编辑/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