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东方白鹳是全球性濒危物种，总数不超过4000只，每年都要从俄罗斯等栖息地前往中国江西等地迁徙，路途上一般会经过天津、河北等地的湿地。而中国东部沿海直至长江中下游，是其重要的越冬地。

2019年11月19日至12月6日，已经有10余只东方白鹳被志愿者发现，多只被怀疑为中毒身亡。目前有关部门仍在对此进行调查，初步认为是部分鱼塘主撒药引发。

东方白鹳死亡 志愿者报警

2019年12月5日上午11时许，6名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以下简称绿发会）志愿者赶到河北曹妃甸湿地，从地图上看，这里是河北曹妃甸区七农场地界。七农场这一大片的虾塘，是这个鸟类和湿地保护的核心区，核心区外围，是大片的芦苇和出租鱼塘。

在靠近小东灶地带，第二道堤埂近水的边沿上，一只白色的大鸟伏在地上。资深志愿者老王用长焦镜头隔水拍照，通过镜头确认是一只东方白鹳，看样子已死去多时。志愿者现场报警。

警方赶到后，检查了死亡的东方白鹳，发现全身并无外伤，周边堤坝也没有找到任何毒饵。

老王10多年来一直从事东方白鹳及其他候鸟的保护，亲手解救过的东方白鹳。

“如果是中毒，用来毒鸟的一般都是克百威（也称呋喃丹），我们会马上给它打一支阿托品，救得及时的话，大多能救过来。”老王仔细看过了这只中毒的东方白鹳，鸟儿胸肌发达有力，无外伤，初步判断是中毒死亡。“毒饵很可能就在周边两公里之内，东方白鹳喜欢集群活动，这里只有一只，不排除其他中毒的被人捡走了。”

“我们每天都在巡护，在路上为它们护航，没想到还是接连出事了……”绿发会中华东方白鹳保护地的志愿者称，每看到一只东方白鹳死去，他们都心情格外沉重。这已是今年冬天迁徙季出事的第13只东方白鹳，其中12只是志愿者们亲眼见的，1只是其他志愿者拍照的，仅有1只被幸运救活。而最惨的一次，就是两天前刚刚发生在天津的8只东方白鹳集体死亡一事，案发地点就是志愿者曾反复当面交待相关部门要巡护、要加强看管的地方。“同一个坑，同一个鱼塘，你说痛不痛心？”志愿者老贾问。

据绿发会公布，2019年11月19日，河北曹妃甸湿地，一只东方白鹳死亡，症状为中毒。2019年11月20日,天津滨海新区北塘宁车沽村东鱼塘，一只东方白鹳死亡，疑似中毒；另一只被发现时肚子已生蛆，死因不明。

2019年11月29日,天津滨海新区，当地农委巡查时，救活一只东方白鹳，症状为中毒。2019年12月4日，天津津汉公路永和大桥南鱼塘，八只东方白鹳死亡，疑似中毒。2019年12月6日,河北曹妃甸鸟类和湿地保护区核心区，一只东方白鹳死亡，疑似中毒。

为救东方白鹳  志愿者曾身陷泥潭

据绿发会工作人员介绍，2019年11月20日早上，志愿者老王和老谭在天津滨海新区巡护时，为救一只东方白鹳，差点出事。

那是北塘宁车沽村东边的一片鱼塘，跟大多数鱼塘一样，鱼塘主已经干塘起鱼，塘底留有浅浅一滩水。巡护中，志愿者听一群摄影爱好者讲，有一只大鸟随便让他们拍，不怎么飞。等志愿者赶过去时，发现这只东方白鹳已经趴在地上了。凭经验，老王估计这只鸟出事了，想赶紧过去救它。

“走到离它10来米时，突然扑通一声，脚底空荡荡的，一下子陷进去了。”老王顿时吓得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陷进泥潭了，这才是野外最大的威胁。远处的老谭见老王半个身子都陷进泥里，急中生智，伸出一只胳膊，斜趴在泥滩上，小心翼翼帮助老王拔出一只脚，再拔出另一只。然后两人连滚带爬地接近并带回了这只东方白鹳，但发现已经救不活了。

湿地保护区缺鱼  导致东方白鹳流浪乞食

天津地处华北平原东北部、海河流域下游，是环渤海湾重要的经济中心，也是海河五大支流南运河、子牙河、大清河、永定河、北运河的汇合处和入海口，素有“九河下梢”、“河海要冲”之称。

天津自古有着天然水利之便，尤其是靠近渤海湾一带的湿地，正是国际候鸟迁移线东线的重要“加油站”。从地理位置上看，位于宁河区的七里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滨海新区的北大港湿地以及位于武清区东部的大黄堡湿地，都是往年候鸟南迁的重要歇息地，也包括东方白鹳在内。

目前，天津这三大湿地都已得到了国家和当地政府的保护。其中七里海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其他两个为天津市级自然保护区，总保护面积达到69.7万亩。

据绿发会介绍，在志愿者调查中发现，目前东方白鹳流浪乞食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已经建立的保护区虽然硬件条件非常好，也有严格管理，然而却没有适合涉禽类东方白鹳所需的食物——鱼。目前，天津市相关部门已经对各区县要求加大对迁徒期东方白鹳的保护，并尝试对部分造成了渔民损失的，力争给予适当补偿。

东方白鹳中毒事件  初步调查为鱼塘主撒药引发

北青报记者从绿发会获悉，发生在环渤海周边的东方白鹳中毒事件，引起了社会各方的关注，发生中毒情况较多的天津警方也根据志愿者举报情况展开了迅速调查。

12月10日，负责侦查此事的天津警方代表到访绿发会，就大家较为关心的问题进行了介绍与说明。

据绿发会志愿者中正介绍，11月8日，天津警方与他沟通，告知东方白鹳中毒一案侦破情况，已初步可以认定是事发地鱼塘主在今冬鱼塘除鱼后撒药过量，导致了7只东方白鹳和一些鹭鸟和鸥类的死亡。

全球不超过4000只  东方白鹳是濒危物种

东方白鹳是全球性濒危物种，2019年1月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其总数全球不超过4000只，而中国东部沿海直至长江中下游，是其重要的越冬地。每少一只，都是一个遗憾。

“今年的东方白鹳比往年更饿，它们在迁徙路上储备不了足够的食物时，是不会继续迁徙的。”绿发会研究室主任杨晓红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介绍，东方白鹳每年都要经过天津和河北的湿地保护区，所以志愿者们也会在每年冬季迁徙的路线进行观察和保护，发现有疑似中毒的大鸟就会拿出药品为它们进行注射解毒。

杨晓红说，东方白鹳迁徙路上的湿地保护区附近有不少鱼塘，志愿者曾拿着一些钱找到养鱼人，希望鱼塘主能够为补充食物的鸟类提供食物，其实少量的费用根本无法补偿鱼塘主的损失。

“11月29日，志愿者在津汉公路附近的一处鱼塘，发现有218只东方白鹳在觅食，当时我们就很担心，这么多鸟集中在一起，容易引起不法分子投毒。”杨晓红说，在这个七里海的鸟类聚集地，志愿者发现之后，就连夜守在附近巡护，提防鸟儿们遭受毒手。

“志愿者能力非常有限，巡护范围也远远不够候鸟活动范围之广，因此亟须社会各界联手加大保护。”一名志愿者称，要保护好它们或者它们所代表的良性生态环境，要做的还有很多。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董振杰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