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童道明老师去世的消息很突然，因为在几天前我还见到了他的女儿，问候童老师的身体，说是已经开始恢复。但没三天就听闻了噩耗！”话剧导演杨申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他的震惊与遗憾。导演杨申是契诃夫戏剧的忠实热爱者，也导演过如《海鸥·海鸥》在内的许多俄国戏剧作品，同时，他也是童道明先生编剧作品《爱恋·契诃夫》的导演。

谈起与童道明先生的交往，杨申回忆起2009年的冬天。“真正认识童老师是在2009年12月，当时是我排《海鸥·海鸥》的首轮演出。此后，我的《白夜》《保尔·冬妮娅》他都来看了，他告诉我，他最喜欢的是《保尔·冬妮娅》，因为‘最俄罗斯化’、‘最理想主义’。”

谈到排演童先生的《爱恋·契诃夫》，杨申说，这是他最大的荣幸，他回忆说，最开始是童先生打来的电话：“我最大的荣幸，是能够排演童老师的剧作《爱恋·契诃夫》，这部剧原名《契诃夫与米奇诺娃》。当时我记得是2014年，我刚排完《白夜》不到半年，我接到了童老师的电话，想让我排演他的剧本。据说这是我的一位前同事的推荐，而童老师也认可了我来排演。”

在开始阅读剧本、着手排演的过程中，杨申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在谈话中，我更感受到了童老师的善良与宽容。”杨申回忆说，当时他与童道明先生就契诃夫进行了大量交流，“面对当时仅有34岁的一个青年导演，童老师对我给予了充分的信任，甚至写了授权书，允许我来修改他的剧本。每次我给他打电话，说给他送最新的修改剧本，他都会说‘没关系，杨导，你大胆去做吧，我相信你！’”

杨申回忆说，《爱恋·契诃夫》建组后，童老师还给全剧组上了一次课，讲了很多契诃夫的事迹与研究。“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很多年轻人都觉得他讲得时间太长，但童老师一直神采奕奕，仿佛恨不得把自己一辈子对于契诃夫的爱进行表达。”

《爱恋·契诃夫》于2015年1月29日契诃夫生日当天首演。而这部剧自排演到最后与观众见面，经历了不少坎坷，甚至是来自各方力量的争论。导演杨申在契诃夫、剧作者和导演本人乃至院团中间做了很多适合话剧舞台的调整。可诸多的矛盾让《爱恋·契诃夫》成为杨申心中的一个遗憾。“我很遗憾，因为从创作的角度上，我不能只是去给童老师圆梦；但我又很后悔，从感情的角度上，我应该完全遵守一个老人的想法。这就是这个戏给我带来的巨大矛盾。此后也因为其他原因，我也没有再复排，一次都没有。”杨申说，他并不是觉得戏不好：“但直到今天，我也不认为那个戏排得不好，只是‘童老师心中的契诃夫’与‘杨申心中的契诃夫’都过于强大，加之其他的人为因素，而让这部戏比较尴尬。”而今天回忆起这些，杨申还是觉得，能在中国国家话剧院排演过童先生的《爱恋·契诃夫》，是一种圆满。“算是圆了老人家一个梦。”

“童老师走了，我也仅能回忆这些与他交往和合作的点滴来悼念。”杨申感慨说，“童老师的宽厚与随和，有时候会让我觉得：“这个人是个老好人啊，啥戏都不提意见，难道还能是当年的评论家？童老师自己说，因为现在年龄大了，很多事情也看开了。”但杨申觉得，这还是人本身的修养，“也正是契诃夫在潜移默化地指引着童先生。”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知依
编辑/刘净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