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中旬瑞士日内瓦一夜入秋那一周，一直在下冷雨。

就在那时，世贸组织（WTO）总干事伊维拉终于表态，她要寻求连任。

在她表态之前，WTO正在举行年会并发布旗舰报告。全球贸易界人士齐聚一堂，私下探寻伊维拉是否有要再干4年的意向：考虑到WTO目前和未来潜在要直面的挑战，该机构需要伊维拉这样强有力的负责人连任。

而WTO和伊维拉并不着急公布她的决定，而是忙于为国际贸易正名：在年会期间发布的《2024世界贸易报告》也代表了伊维拉的态度，即要重申贸易对于减少贫困和共同繁荣的重要性。

在此期间举行的一场小型恳谈会上，第一财经记者见到了伊维拉。她坦言，关于贸易和其近期规则，已经伴随时间变化而改变，“现在围绕着贸易的，有许多地缘政治经济因素，许多争论以及诸多批评之声，人们似乎忘记了为什么要建立多边贸易体系，忘记了近80年前为何在这方面作出承诺。”

在她看来，坚持全球贸易才能继续缩小贫富差距，而数字贸易是全球贸易的未来方向。

来源：第一财经记者拍摄

为贸易正名

近年来对贸易的一些学术讨论，将关注焦点放到了贸易制造“赢家和输家”之上，一些欧美主流经济学学者倾向于认为全球化加剧了许多经济体的分配问题，且贸易收益不可避免的另一面是收入从输家再分配给赢家。随着全球化的深入，从输家到赢家的再分配相对于净收益越来越大。

在此背景下，一个国家内部的收入不平等问题同全球贸易挂钩，并在一些国家被泛政治化了。

WTO在此次发布的《2024世界贸易报告》中提出了反驳这种看法的论据，指出保护主义加剧才可能会让缩小贫富差距的进程倒退30年。

报告还表示，保护主义日益加剧，将损害所有经济体的增长前景，贫困和经济边缘化的国家将遭受最沉重的打击。

伊维拉还表示，保护主义既不高效，也不划算，更多更好的贸易才能让更多民众和地区融入全球经济的主流。

WTO首席经济学家奥萨（Ralph Ossa）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也表示，大部分公共讨论一般总是跟贸易制造收入不平等有关，但是实际上贸易可以让贫穷（方）受益，而不总是令富裕（方）受益，贸易并不一定会制造收入不平等问题。

伊维拉对第一财经在内的记者再三强调，目前存在收入不平等增加的现象，“但我们并没有在贸易和这之间找到强相关，与此同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经济体如果能够更多进行贸易，就更有繁荣，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认为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更多参与全球/区域贸易系统，是一件好事情。”

WTO最新研究也显示，自30年前该组织成立以来，中低收入经济体的人均收入增长了近三倍，大大缩小了与高收入经济体的收入差距。其估计表明，这种趋同有多达三分之一可归因于贸易成本的降低，而WTO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贸易成本的降低。

同时，“这种以贸易为主导的趋同对数亿人的生活产生了变革性影响。自1995年以来，中低收入经济体中生活在极端贫困中的人口比例从40%降至约11%，而贸易在这些经济体GDP中的比重则翻了一番，从约16%增至32%。”奥萨解释道，“最近的证据还挑战了工业化国家进口竞争只导致损失的普遍观点，相反，还揭示了显著收益。例如，在美国，由于与中国贸易的增加，一些制造业地区的收入下降了，但专门从事农业和服务业的地区却获得了收益。”

贸易的新方向是：数字贸易

实际上，就在伊维拉竞选WTO总干事职位之初，她就曾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在发展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方面需要投入更多精力。

此次可以看到，已经在WTO工作3年多的伊维拉仍然对数字贸易问题“心心念”，这也是她未来指导WTO的发展方向。

她再次重申，“我们认为未来贸易是数字化的。”

从数据上看，数字贸易/服务贸易势不可挡。她谈到，虽然目前全球贸易中最重要的仍是商品贸易，但数字贸易正在以约9%的年率增长，“这是最令人兴奋的变化了。”

WTO数据显示2023年，全球商业服务贸易总额达7.54万亿美元，同比增长9%。

她说：“在关注新趋势时，我们应该想办法壮大自己。许多发展中国家都没有基本的基础设施，这是一个数字鸿沟。”

“例如，我们正在与世界银行合作，在非洲选择一些国家开展试点项目。”她解释道，发展中国家要学会如何同银行合作，打破数字鸿沟，学会融资，最终建设数字贸易所需要的基础设施。

同时，“为了进行数字贸易，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监管框架，但很多（发展中）经济体并不具备。”她表示，“这就是我们如何努力研究支持发展中国家进行绿色贸易和未来贸易的一个例子。”

她还强调，发展中经济要在目前这一轮的“再全球化”过程中看到机遇，并抓住供应链调整的新机会。

WTO副总干事张向晨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就表示，这就是WTO总干事伊维拉的观点，即努力利用资源的重新分配，赶上数字转型和绿色转型，并在一定程度上整合全球价值链，努力从这些新动态中获益。

他进一步解释道，在此情况之下，许多跨国企业改变了在第一轮全球化中的观念，即把效率放在首位，但现在他们必须在利润和安全之间取得平衡，这些跨国企业更加关注安全问题，因此他们可能会调整全球供应链上的资源分配，这给了一些发展中国家机会。

伊维拉首个任期将于2025年8月31日到期，她在表示要谋求连任时表示，在她的第二个任期内，她打算集中精力完成工作，优先事项之一是解决一些未竟事业。（冯迪凡）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