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名著中，《红楼梦》以其深邃的情感、复杂的人物关系和丰富的文化内涵，引得无数艺术家进行再次创作。从传统的越剧到跨越语言文化的朝鲜歌舞剧，每一种改编都以其独特的方式讲述着这部经典之作。
胡玫导演电影《红楼梦之金玉良缘》
《红楼梦》改编作品，有朝鲜版和旧金山歌剧院版
在《红楼梦》所有的改编作品当中，越剧《红楼梦》的灵动与秀气至今仍难超越，如何在有限的舞台空间内展现原著的宏大叙事和复杂情感，是越剧改编面临的一大挑战。《红楼梦》资深研究者、文化媒体人王鹤芯在采访中跟北京青年报记者聊到，诚然最好的改编就是越剧《红楼梦》，但除此之外，朝鲜版歌舞剧红楼梦也给她带来了深刻印象，“这版改编的演出现场让观众获得了超越语言的感动，纷纷落泪，他还是基于越剧版本的《红楼梦》，让观众感受到了对原著的敬畏，具有了成功的基础，同时表达出了有本民族特色的情感，让人非常震撼。”
著名越剧表演艺术家王文娟在越剧《红楼梦》中饰演林黛玉
该剧通过朝鲜独特的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法，将《红楼梦》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进行了全新的演绎。剧中歌曲全部采用朝鲜民谣唱法，创作者在尊重原著精神的基础上，融入了朝鲜的民族文化和艺术特色，使得整部剧作既具有浓郁的民族气息，又不失原著的深刻内涵。
旧金山歌剧院版《红楼梦》则是将这部中国古典名著推向世界舞台的又一尝试。该剧由黄哲伦、盛宗亮联合编剧、赖声川导演、叶锦添舞美及服装设计。“改编的关键在于导演和编剧能否读懂《红楼梦》，旧金山歌剧红楼梦我觉得其实是在无常的宿命和大观园如何覆灭之中套入了一个爱情故事，有深度。而其中关于警幻仙姑的剧情中，舞台效果颇为震撼，也有了自己的独特的想法和特色。”王鹤芯说，“还有姚锡娟演读红楼梦、王芝芙的红楼梦广播剧，也都是很好的。”
旧金山歌剧院版的歌剧《红楼梦》摄影：Cory Weaver
电影改编红楼梦，需要更好的思想和主题
戏曲等舞台艺术在表现故事方面要比影视剧更方便一些，“因为舞台艺术可以有写意的手法，是要做减法的，所以较于影视剧反而不局限于演员的年龄，你看徐玉兰、王文娟演越剧红楼梦的时候都快四十岁了，但大家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很有代入感。舞剧《红楼梦》里陈爱莲四十二岁演林黛玉也能让你沉浸进去。但一到影视剧就会非常写实，被人挑毛病，因此影视剧选角要花更大力气。”
电影要比舞台剧更有深度、更复杂，王鹤芯认为，改编电影要站在更高的点上来看《红楼梦》，如果没有更高的思想和主题，那很难比得过舞台艺术，因此也就要求改编团队要有一定的美学观点和中国古典文学的清润。“尤其是在选角上，贾宝玉和林黛玉的角色得突出，最难得的是要有书卷气。单说选角这一点，87版红楼梦的不足在于，演员年龄还是偏大了，1989年北影的红楼梦中，陶慧敏饰演的林黛玉虽然够漂亮，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但书卷气不够，年龄也都偏大。”
87版电视剧《红楼梦》欧阳奋强饰演贾宝玉 陈晓旭饰演林黛玉
谢铁骊导演的89版《红楼梦》 陶慧敏饰演林黛玉
选角的用心程度，直接影响到了观众对人物的理解，王鹤芯说，“红楼梦本来说的就是小孩的事儿，如果林黛玉整天是一个成年人的形象跟贾宝玉‘使小性儿’，那大家肯定觉得不可爱，但是若换成小孩儿之间的青梅竹马之情，就完全能理解了，很多时候我们看红楼梦还是以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实际上林黛玉刚到贾母身边才六岁，病逝时才十六七岁，所以她的‘小毛病’作为一个青少年是非常合理也是非常可爱的。”
然而不论用哪种方式来表达故事，改编最重要的都是不失去深度，改编过程中情节的缺失也会导致故事厚度的缺失，“比如87版红楼梦缺失了神游太虚幻境这条很重要的线。”
1977年，李翰祥导演的《金玉良缘红楼梦》中林青霞饰演贾宝玉、张艾嘉饰演林黛玉
改编，不能庸俗化《红楼梦》
在改编《红楼梦》的过程中，如何让大家更容易接受和理解这部经典之作，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王鹤芯认为，首先要敬畏经典，尊重原著，“这是最基本的第一个层次，更高一层次则是在原著的基础上有自己的想法和创新，要有较高的美学境界，第三点就是不能庸俗化《红楼梦》，光是儿女情长家族斗争反而是看低了红楼梦，红楼梦更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家园。”
红楼梦怎样改编才能让大家更容易接受和理解，王鹤芯觉得这是有一个“窍门”在的，“你只要把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故事讲好了，那基本上就合格了，红楼梦的衍生品有很多，以刘姥姥为主题的、以晴雯为主题的、以芳官为主题的等等，但老百姓都不是很爱看，因为大家其实爱看的就是贾宝玉跟林黛玉这条线，所以归根结底在于怎样讲这条线，只要把这个感情线讲好了，让大家有代入感，其实很容易就会赢得观众的眼泪。”
胡玫导演电影《红楼梦之金玉良缘》剧照
年轻人对红楼梦有自己的理解，别拿“迎合”说事儿
王鹤芯谈到，年轻人对红楼梦是有着自己的理解的，迎合年轻观众不能成为改编失败的借口，年轻人并非看不懂《红楼梦》，而是需要一种更加贴近他们生活和审美需求的方式来呈现这部作品。“其实我觉得红楼梦用动画片的形式来表现比较好，我们小时候看的红楼梦连环画，戴敦邦的、刘旦宅的，改编的都很好，就是给小孩儿看的低龄化版的红楼梦。因为红楼梦本来就是讲大观园里的这些青春美最会被如何毁灭的，所以就会让人觉得惋惜，如果人物太过成熟，就没有那种‘水做的’感觉了。”
刘旦宅手绘《红楼梦》插图
因此，《红楼梦》的改编也应该适当的青春化，王鹤芯解释，因为《红楼梦》是成人的童话，所以人物形象不需要太成熟，而是要能实现爱与美的。“林黛玉之所以称为大家都喜欢的角色，就是因为她的心中有梦想和诗，经历过青春年少的人都特别能理解，因此也特别爱黛玉，包括黛玉葬花，这就是极美的行为艺术，所以我想红楼梦也寄托着每一个人的梦和审美，将中式浪漫发挥到了极致。”
戴敦邦绘《红楼梦》人物图
尽管还未出现过动画形式的《红楼梦》改编，但王鹤芯认为这是热爱《红楼梦》的观众们极为期待的，“我们对真人的选角总是众口难调，但看连环画里的林黛玉却津津有味，觉得就是很可爱，所以用动画片的形式其实就可以把人物的可爱更突出了，规避了气质形象上不符而引发的问题，现在的动画技术完全可以达到突出中国美学的水平。”
文/北京青年报实习生 王佳懿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满羿
编辑/乔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