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赏读|因果:秋日图章
作家联盟 2024-08-26 08:00

口因果

当城市还是一片绿色的时候,农村已然五彩斑斓,走进田野,像跌进了丰收、喜悦、调零和枯萎的意兴阑珊里。

祁连山下的枸杞丰收了,浅绿色的叶子衬托着红宝石一样的颗颗枸杞,从远处看,像珠串散落在绿莹莹的梦海里,有着大漠戈壁的诗意,也有着无中生有的豪气。

昔日的戈壁荒滩,如今的红色海洋,让人生出“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无边的感动。戈壁滩上晾晒的红枸杞流向视线所能抵达的远方,夕阳的余晖洒满天际,像激情涌入深情里,红色铺呈出炽热的浪漫,刹那瞬间定格为经典永恒。

如果说,红色是激情的流淌,那紫色就是神秘的闪现。田间地头,紫色的洋葱,像潘多拉魔盒倾倒在大地上辛辣的秘密,魔法般调剂着人们餐桌的同时,也现实版调动着农人们鲜亮的希望。

收割过的麦田,像颗粒归仓的奇迹,闪动着一茬茬麦浪涌动的痕迹,在蔚蓝的天空下,像微风吹动过季节的更迭,像秋韵遗失下岁月的馈赠,时间的浮沉里,有着风吹麦浪的过往,也有着喜获丰收的富足。

密密匝匝的苞谷地,散发着阳光照耀的盈润光泽,像秋天里排兵布阵的士兵,手持红樱枪,肩挎手榴弹,耸立出整齐威武、英姿飒爽的绿色方阵,在微风荡漾下等待着人们对青纱帐的检阅,也期待着人们对黄金粒的收仓。

果实是秋天里七彩的华章,赤橙黄绿青蓝紫,桃梨文冠果、花牛红富士,像招摇在枝头的诱惑,吸引着人们一次次奔赴农村,收获着粉嫩、紫褐、莹红和黄绿的秋果,品尝着收获的味道,也捕捉着采摘的喜悦。

秋气渐渐浓重了,其他作物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离城市近的乡村,放眼望去,似乎大片入眼的多是玉米地和向日葵地。于是,高的玉米地,向上挺立着骄傲,也展现着衰败,玉米棒子一天天结实了,玉米穗却一天天焦褐而枯竭,玉米杆日渐斑驳,像一个个人苍颜白发颓然间。稍低些的向日葵地,杆和叶子似乎都有些委顿了,向日葵也收敛起了笑脸,低头朝下,佝腰偻背,像一个个正在老去的人簌簌然站在风里。

农村是灵魂生活的中间地带,如果不能奔赴远方,寻求诗和远方,那就缓步田野,感受美和力量。

从建制村走过的时候,平整的水泥路,规划了基本一致的门楼,统一粉刷过的白色墙壁,大家相互效仿种在门前的梨树、杏树、桃树,都给人一种踏实、安稳、有序的感觉。突然间窜进窜出的小狗,卧在门前晒太阳的老猫,总会让人觉得安心又温暖。如果再有小孩子在门口玩耍,又会令人感受到更多的欣慰与活力。这样的时候,常常会留恋儿时的气息。现在的农村已经基本不烧柴火了,很少给人炊烟袅袅的印象,也失去了古老农村的样貌,处处都洋溢着新农村建设的痕迹,有着千篇一律的苍白与规整。

然而,规整而有序的新农村,也不是完全连成一片、浑然一体的房屋建筑,几栋房子之间,或村子尽头的空地,总是有些通往田地或乡野的道路,这些道路是车行的,通常是用水泥铺出来的,也有一些是像树的枝杈一样,从水泥路上又开出去很多毛细血管一样的小路,这些小路就基本是沙石子路或泥泞小路,干涸坚硬又弯弯曲曲。路边有很多的芨芨草、杂草,蓬蓬蒿蒿、繁繁复复、迷迷乱乱。一块地一块地,把田野切割成了各种形状不同的图画。

从城市走向农村,总有一种心驰神往的感觉,大抵是缘于乡村的开放,有着四通八达的道路,也有着不同于城市的自然风光。择一处居民点把车停下,浮光掠影的拍些建制村里的老猫、小狗、花丛、树影,逢着曲径通幽的小道,从杂草丛生的小路沿蓬蒿生长的方向,向田野深入探寻进去,便像跌入了秋日图章。

到农村去,不必成为异乡人,却能体验生活的积淀;在田地里,不必成为故乡人,却能感受植物的生长;站田野上,不必成为他乡人,却能收获远方的力量。

人生如自然的风貌,丰饶、美丽、衰败和失去交织在一起,让人深刻感受到,人生是等待收割的田地,活着就是一种恩典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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