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安全大于天，不只是挂在嘴边。

央视8月24日报道，北京市朝阳区一家名为"望京烧烤"的外卖店铺在经营过程中出现了多重问题：商家借用了他人的营业执照，营业地址和执照上不同，且堂食照片作假。不仅如此，调查发现"实况厨房"中的30多家美食档口统一使用了美食城的执照开外卖店。此外，还有外卖店铺开在废品回收站旁，卫生状况堪忧。

"幽灵外卖"的伪装让消费者难以辨别。过去，"幽灵外卖"指没有相关营业执照也没有门店照片的商家，但现在，不少商家上传了营业执照，也配有门店照片。这种"伪装"下，消费者对于外卖的品质有了信心，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乱象层出不穷

从调查看，外卖业的"幽灵商家"仍然存在，甚至更加隐蔽。上述调查发现了三点问题：其一，有商家在平台上传的门店照片、营业执照上的地址与实际情况不符；其二，有商家借用了其他商家的营业执照的情况，还存在多位商家借用一个营业执照的情况；其三，部分外卖店铺卫生状况堪忧。

对于上述情况，8月24日北京市朝阳区市场监管局发文表示，经检查现场发现，"实况厨房"、"京门楼"等企业以美食城档口店铺形式进行线上外卖经营，具备相关证照资质；针对检查发现的上述企业存在的卫生环境脏乱等违法违规问题，朝阳市场监管局已立案调查。目前，相关企业已就上述问题开展整改整顿工作，线下门店均已自行停业，线上外卖平台也已下线。

北京市昌平区市场监督管理局也回应称，经核实，北京东沙沈新商店（沈某）未在其注册地址开展经营活动，而是将证照租借给张某某，供其在美团、饿了么等外卖平台注册使用。目前，执法人员已对望京烧烤负责人张某某、北京东沙沈新商店（沈某）涉嫌存在的相关违法行为立案调查，涉事店铺已停业整顿并在所有外卖平台下架。

第一财经记者查看外卖平台店铺的商家从业资质发现，不同商家共用一个公司名称、地址申请营业执照的情况十分常见，这类商家大多人均在20元以下，月销500以上，多为美食城档口店铺，许多店铺也经营着线下堂食。

例如，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定福庄北里1号院23号楼二层201-1的"恒吉烤肉卷饼（小时光美食城01号店）"所提供的营业执照显示，名称是北京鼎立小时光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为胡亚双。

另一家名为"懒猫做主.烤肉.送锅到家"的商家地址同样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定福庄北里1号院23号楼二层201-1，该商家提供的营业执照与"恒吉烤肉卷饼"一样，名称为北京鼎立小时光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法人也一致。

而对被报道看似资质证照齐全、门店照片干净整洁实则租借执照开店，用假地址、假照片开店的"望京烧烤"，昌平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则回应，已针对媒体曝出的租借证照、幽灵外卖的"望京烧烤"开展执法检查并收集相关证据材料，涉事店铺已停业整顿并在所有外卖平台下架。

换句话来说，营业执照和食品经营许可证一模一样的店铺们看似"危险"，也可能在资质上合规，不会被平台"拒之门外"，卫生情况则需要细究。而许多资质证照齐全、门店照片干净整洁也可能是"幽灵外卖"，从资质上就存在问题，平台展示的信息与实际情况并不一致。

第一财经调查了多家外卖平台情况，目前饿了么"放心点·榜"的评选主要参考综合销量好、味道赞、口碑佳、回头客多四大维度，不少入选餐厅在平台上甚至无环境照、实体店照片，在食品安全方面的信息展示欠缺。"小蓝心"则以品牌商家居多，以"放心承诺 探店实拍 评分优选 食安保障"为标准，但记者查看发现，北京朝阳区的一家轻食早餐尽管入选"小蓝心"榜单，实际页面并无堂食、探店照片展示。

而最能让消费者放心、可进行后厨直播的"透明餐厅"入选餐厅最少，同时，其中多位商家显示"暂无已开启的摄像头""摄像头正在线下维护/升级/检修中，平台将积极联系商户尽快恢复视频信号""设备不在线"等，但仍在"透明餐厅"榜单之中。

此外，第一财经在美团、饿了么等平台搜索与"美食城"相关的商家，发现不少商家都没有上传门店相关照片。

平台监管缺位

如何通过合理、科学的资质筛查、卫生环境检测来保障用户的外卖食品安全？外卖平台从审核到监管、消费者权益保护等多个环节，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外卖平台来说，既考验着平台初始准入标准的优化，也考验着平台后续检测、核验的"在线"情况。

一位资深骑手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建议用户在下单时选择有堂食的实体店，最好是曾经去过的餐厅，防止部分商家上传假的图片。

这一过程也需要平台的努力。2023年，饿了么曾对外公布"放心点"战略体系，表示将通过"小蓝心"、"放心点·榜"和"食极星"，从食品安全、口碑好评、科学检测三个方面构建平台和行业标准。

彼时，饿了么首席运营官谌伟业还表示，会指定工作人员对商家的线下门店进行实地考察，只有干净卫生的门店才能入选"小蓝心"并在App上获得相关标记。饿了么会通过摄像头监测门店的经营情况，当门店出现重大食安问题，"小蓝心"将以零容忍的原则对其下标，消费者还可以在饿了么上观看"透明餐厅"商家的后厨直播。

但在看似美好的愿景背后，外卖平台监测食品安全的情况并不乐观。

对外卖平台来说，在制定了相关标准之后，如何严格按照标准监管、筛选、淘汰不合规商家，显然将是一个更长期、严峻的考验。

对此，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贝贝对第一财经表示，根据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网络餐饮服务食品安全监督管理办法》等法律规定，外卖商家应当向消费者公示营业执照、食品经营许可证、量化分级信息、地址等信息。针对商家的卫生问题，除了监管部门应当加强日常监督检查外，还可以设立畅通的投诉举报渠道，如电话、网络平台等，鼓励消费者对发现的卫生问题进行举报。监管部门除了按时检查外，还可以突击检查与飞行检查，在无预先通知的情况下进行现场检查，才能真实反映商家日常运营的卫生状况。消费者在点外卖时，建议认真核对商家提供的上述信息，尽量选择证照齐全、有实体店的、知名度较高的商家。

在"幽灵外卖"屡禁不止的情况下，平台有所缺位。

王贝贝认为，平台可能存在以下方面的问题：资质审核不严，未能有效识别伪造、过期、借用等违规情况；实地考察不足，未能及时发现和处理卫生条件恶劣、食品安全隐患等问题。信息公示不全，对商家资质信息、食品安全等级、投诉举报记录等重要信息公示不全、更新不及时。平台应当加强审核机制，建立数据库，记录被取消营业资质或有不良记录的商家信息，在其重新申请时进行重点比对和核查，防止其通过简单改名再次上线。完善追踪和监测系统，若发现新上线商家与已被取消资质的商家存在相似之处的应及时进行深入调查核实。

网经社电子商务研究中心数字生活电商分析师陈礼腾对第一财经表示，在验证外卖商家资质时，可以使用技术鉴别，通过大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技术，自动识别并过滤虚假信息和异常行为。并不定期检查已入驻商家的经营状况，防止商家共用资质或上传虚假信息。

外卖安全问题也受到监管层的关注。8月21日，青海省海南州市场监督管理局发文表示建立了"线上监测+线下整改"工作机制，以外卖经营户聚集区为重点区域，紧盯小餐饮，炸鸡排、烧烤等为主要品类的餐饮经营者为重点检查对象，严查无证经营、超范围经营，未按规定在线上公示证照信息，卫生条件差、食材来源不明、使用非食品用包装材料、从业人员健康证明过期等违规违法行为。截至8月21日，检查网络食品第三方平台提供者35家次，发现问题隐患18条，责令整改8家；检查入网食品经营户886家次，发现问题隐患68条，责令整改42家。

4月，衡阳市蒸湘区红湘街道办事处联合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城管中队在南华大学周边开展无堂食外卖店进行集中整治行动，重点检查主体资质、卫生条件、设备设施等内容。据统计，共检查21家食品生产经营单位，出动执法人员126人次，发现问题21家，下达责令改正通知书14份，现场查封1家。（陆涵之 陈杨园）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