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专栏|画画神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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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31

◎焦尚意(退休媒体人)

画画作为一种爱好,贯穿了我的整个学生时代,围绕我画画,发生了好多事情,说奇遇不免有点小夸张,但也差不离儿。

同学老赵家和我家胡同相连,晚上常互相串门儿。那时我住在院子里自建的“违章建筑”里,他说从我那儿回家老犯嘀咕:一个人晚上睡觉也不发毛?因为画画儿要了解人体结构,他见过我屋子里床前的三屉桌上那个骷髅。其实我还真的没怕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以前挖防空洞时,骨骼可见了不老少,而且在别人的铁锹底下抢救出一骷髅。您想啊,把头骨画好了,画头像还是问题吗?于是,我把它刷洗得特干净,端端正正“供”了起来。

冬天,去地坛里写生,蹲在小风嗖嗖的雪地上,画一会儿,起来跺跺脚。有一路人袖手缩脖看了半天,极诚恳地说:这么冷的天儿,你不出来画不行吗?我说行倒是行,可我愿意啊!那位悻悻离去,随风飘过来一句:好赖不懂……

我好像一直不太会说话,有时纯粹是开玩笑,但口气、表情和本意不配套,容易让人误会,常常与初衷南辕北辙。比如有一次,我们后来的班主任,教数学的孙秀英老师,问我的一幅素描像画的是谁?我答:您看像谁就是谁。过后李槐惠老师就批评我:你怎那么倔啊!不会好好说话?

当然,孙老师也不和我计较。工作后几个同学曾在道书魁家聚会,孙老师也应邀光临。我和吕青有一段对话,吕问“忙吗?”我答:“忙!”“忙什么?”“忙上班,仨饱一倒。你呢?”“我也是。”“是人别变驴,变驴白肚皮!”孙老师听着就笑,对旁人说:他说话猛一听齁藏闷倔,细一琢磨还挺哏儿。

道书魁也插过队,现在是大书法家,用斗笔写一手“乾隆御体”大字,被誉为“京城乾隆御笔第一人”。每逢笔会场合,组织者总要让他压轴,最后上场,因其楷书敦厚、饱满,太有分量。我家孩儿她妈的小店,也是劳烦“御笔”,写就“玉灵轩”的匾额。但有人对他落款“书魁”不忿,以为他狷狂,以“书魁”自居。他只得解释:这可不是笔名,我打一出生就叫这名字。或许是因为他出身于书香世家的缘故吧。

上学时,我临的水粉宣传画,在东总布胡同东城文化馆的展览上展出过;梁兴哲老师给我们班代课,讲《海燕》,我临一幅高尔基的版画画像,被挂在黑板旁边烘托气氛。有一次课间,我在黑板上用粉笔画了一硕大的、教化学的赵老师的勾线头像,老人家来上课时,先扭头看了看,说画得不错,但是咱上课了,还得擦了。

那时还没少跟李老师上街,用大排笔往学校周边胡同里的红砖墙壁上刷大标语,墨汁都是用大铁水壶从和平里商场买来的。那可比在美术课上写几个黑体、宋体的美术字过瘾多了,而且工作以后用处多多,让我一度体会到“薄技在身”的妙处。常常写招贴条幅、画广告,从左安门外关厢的小商店,到隆福大厦;也曾到农展馆里布置展览,那场馆太大,在里头都得骑自行车。那时还没有电脑打字,甭管大字小字,都是手工写就。

看我桌上摆个骷髅就嘀咕的老赵后来也参军了,当过报务员。跟他聊天我才知道,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音响效果不是瞎嘀嘀,真是高水平的发报声。他复员也到了一高大上的单位,单位成立一中外合资公司,他上那儿当老总去了,还时不时给我们普及点儿老外打招呼的俗语。

2024.7.11

供图/雨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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