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吴妮妮

决定去医院，是因为我的右眼突然视物模糊。去医院的路上，我并没有多少担忧，压根也没有想着有多严重。心里寻思，医生大不了让我休息一段时间，滴滴眼药水就可以搞定。不料，这一趟医院去后，医生要求我住院治疗。

现在这世界，危言耸听的人太多，我是轻易不相信医生话语的。尽管如此，在半信半疑之间，我还是心急火燎地奔赴另一家医院，继续核实病情。两家医院的医生，说法完全一致。这下我偃旗息鼓，失去了怀疑医生的勇气，心里顿时被一层乌云笼罩。第二天一大早，就住进了医院。

我住进了眼科7号病房。病房有六张床，五张床上都有病人，几乎每张病床旁都有一个陪人。护士把我安顿在空着的那张病床。病房里的病人有男有女，多是中老年人，仅有一个年轻小伙儿。他们都用纱布裹着眼，有人遮住一只眼，有人两只眼全蒙着，上洗手间都需陪人搀扶。看到这情形，我慌了，难道接下来的日子，我的眼睛也要给蒙起来？心里一时忐忑起来，莫不成我的眼睛要瞎了！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看着那些病人，我的担心是有依据的。思想正烦乱间，突然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姐，你是啥病？”我循声一看，是邻床的小伙在向我问话。他平躺在床上，双眼缠着纱布，半边脸都被遮住了，我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还没有等我回话，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我眼睛刚做完手术，过几天才能取掉纱布。”接着又说：”这医院用的药越来越不行了！以前我打完针，半年才来住一次院，现在一个月就得住一次院！”我说；”你如果不来住院，会怎么样！””那眼睛就彻底看不见了！”他说道。我听后，不知道对他该说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医生给你安排啥时做手术？””啊？要做手术！医生没有给我说呀！”我轻声惊呼道。他悠悠地说：”那你的病情估计比较轻了！”我没有接他的话。看他身边没有陪人，我起身给他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医生走进病房，讲了我的治疗方案。采取给眼睛直接注射的方式给我治疗。我虽然惊骇，却又自我安慰起来，给眼睛打针固然有点可怕，但比起进手术室给眼睛做手术，痛苦应该会少一些吧！

次日中午，病房里那个年轻的小伙去做其他项目检查了。一位陪人大叔告诉我，那个小伙儿是肾病综合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透析治疗。当下病情发展太快，导致眼睛看不清东西了。他在一个单位做临时工，每月挣的钱，连药费都负担不起。这娃可怜得很哩！听到这儿，我心里极不是滋味。为一个年轻生命，过早背负生活沉重的苦难而伤怀。另外，也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担忧。只觉得每个人在病痛面前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助！心情莫名又低沉起来。

一名护士端着药盘来到我的床边，核实完信息，兑好药，就准备给我的右眼打针。看着护士举起的针头，我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耽怕护士一针下去废了我的眼。护士可能察觉到我的担心了，一边安慰我放松，一边开始扎针。药水还没有推，我的眼睑就开始渗血，如是再三，我明显感觉到护士精神紧张了。我努力保持平静，紧密配合护士，护士终于战战兢兢地给我打完了针。

半小时后，我那打过针的右眼全充血了。家人说是那种完全看不到黑眼珠和眼白的红，看着特别吓人。然后，就要去找医生理论，我劝住了。因为我也没有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又加上护士多次来病房观察我的情况，对我说我的凝血如何不好，又说眼睛充血两三天就恢复了的话。我不想与医生争执，也许是我在医院已经身心疲惫，有点顺其自然的颓废了。

我希望一切都好起来。邻床那个小伙儿眼睛去掉纱布，我才发现他大约三十岁左右。医生查房时对他生气而又关切地说：”让你不要玩手机，你刚去掉纱布就玩手机，你再不听医生的话，病怎么能好起来！”小伙冷冷地说：”我的病本来就好不了！活一天算一天！”听着他们的对话，病房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静悄悄。好像每个人对自己病情好转都不太乐观似的。

我的右眼连续打了三天针。之后，第一次打针的那个小护士，再没有出现在7号病房。每次我打针的时候，总要来三四个护士相互协助。十多天后，我的眼睛才消散了淤血，眼睛黑白分明起来，视物也有明显改善。那个小伙儿较我先出院。后来怎么样，这是任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了。

有一句话说的好：当我们抱怨鞋子不好的时候，却发现有人竟没有脚。这样看来，我们其实已经拥有了很多，只是未曾体味过而已！

作者简介：吴妮妮，《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先后荣获咸阳市语文学科带头人、咸阳市知名教师等荣誉。有多篇文章散见于网络平台及各级报刊。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