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于

6月6日那天早晨，刚从公厕出来，一只泰迪闪电一样窜过来，闪电一样咬了我的小腿，待我反应过来，已闪电似的窜进了男主人的怀里。

男人看着我，手拍着“闪电”说：“没事没事。”此时，被咬的地方很快变成了紫色，牙印历历在目。女子本怂，但是，出于本能，我大声喊了一嗓子：“咬的不是你，你敢情没事。你赶紧带我去传染病医院！”

男人不说“没事”了，耷拉脸，不说话，带我去打疫苗。

我开不了自己的车了，惊吓搅和得脑子不好使了。我也不想坐男人的车，跟“闪电”同车，我有跳车的决绝。

男人把“闪电”留车里。打了车，他坐副驾，我坐后排，一路无话，只有出租车里单曲循环《女人的感觉》。此时此刻，女人的感觉，尴尬、丢脸、委屈、紧张、恐惧……从小怕狗，从来都敬狗三尺，这次，小区对门公厕，天天上“大号”的地方，被咬！真是应了老话，“省了盐，酸了菜”。

大夫让选择疫苗，三百多的，一百多的，我惜命，不征求男人的意见，直接三百多的，大夫说还得打破伤风针。男人不说话，关注了医院的公众号，手机付费，趁着注射室的大夫看缴费截屏的空儿，我瞄了一眼，570元。我粗略算了下，这一圈针打下来，两千多。

注射室打针，左胳膊狂犬疫苗，右胳膊破伤风，我签字，旁边有个患者家属自言自语，说他小时候被狗咬了屁股蛋子，他带着血淋漓的肉膘子追了狗整个村……画面真瘆人，要不是后面有个小朋友也等着打针，我真得晕过去。

留观三十分钟。男人坐下起来，起来坐下，几次想走，又不好开口，他打电话，让别人去开车，给“闪电”水喝……

然后，男人递过手机，让我扫他微信，以后我自己来，花多少钱他给转过来。我立刻警觉，玩失踪？犹豫中，有家属说：“微信方便。”气氛都到这了，加微信吧，给男人备注：闪电家。

6月9日，第二针人用狂犬病疫苗打完，左臂隐隐疼。留观的空儿，我给“闪电家”发过去：这次335元。对方发来一句话：“截屏。”

网上有传闻，不知真假，只要十天之内，咬人的狗不死，后续疫苗就可以不打，是不是“闪电家”怕我骗“针”钱。

拿着身份证去医院大堂开票，唯恐手机缴费截屏不被认可。拍照，发过去。

335元过来了，“闪电家”备注——狗粮。又气又乐，这针钱是不是从“闪电”的口粮里扣？

前天，左胳膊狂犬病疫苗，右胳膊破伤风，还没打，已经咬牙了，这针，后劲大，打后，扩散性地疼。大夫安慰我：“热天儿这些针总算过来了，最后一针破伤风就是2025年元旦后……”

留观时，大夫跟我聊，说我其实可以在市内最近的地方打，不用每次跑这样远，费用都一样。我告诉她当时害怕又着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传染病医院。大夫笑，说：“其实吧，不是非要24小时内，第二天也没事，这话我都不敢明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天我骑着单车回家，闻到了夏日习习凉风里槐花的香气。

昨天晚上，一个朋友被猫抓了，我一边用肥皂水给她冲，一边找医院，我记得大夫说，有个医院，医保给报销，晚上有值班的，朋友急得都哭了，非要打120，仿佛大限将至。我说：“朋友，别哭，至少冲30分钟才行。”此时，我松弛感满满的。

30分钟一到，朋友就要“飞”去医院，她家的两只小鸡，饿得直叫唤，我提溜起来喂米，她问我怎么那么胆大了，平时毛毛虫都不敢动。我说：“我以后就做个有松弛感的人，允许一切发生，保持节奏，不慌不怕，一步一步来。”她说：“拉倒吧，肯定是大夫说了，下次再被咬，狂犬病疫苗只打两针，破伤风保好多年。”你看，你啥都懂，你还紧张啥？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