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写作|金天佑:悠悠粽子情
作家联盟 2024-06-10 11:00

口金天佑

生活在城市,很难感受到那种浓浓的传统节日的气氛。唯独使人快乐的就是休假可以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在冰箱翻出几袋或亲戚朋友送,或提前买的粽子,管它是甜粽还是肉粽,反正裹的鼓鼓朗朗认不出,统统往锅里一煮,再熬一锅白粥,端午节便迎来的仅是这‘简单’二字。空闲时间翻看手机,哈!原来节日的气氛全聚集在了朋友圈呐。

端午佳节恰逢高考日,各式各样的祝福与愿望,再配上美丽的图,似乎在这虚无飘渺中寻找到一些节日的气氛来,浓厚且悠长......

那些泛黄的记忆一瞬间也侵袭而来,童年时代的端午节成为一生挥之不去的乡愁。犹记得端午节的清晨,天空还未全部亮起,四周寂静一片,在我们全睡意朦胧时,母亲早已将五颜六色的花线绕在手腕上,中指上,有时甚至连脚腕上都绑上了花线,打结处留着一条长长的穗穗,似一缕缕彩色的发梢,又似一道美丽的彩虹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为那个清冷的清晨装扮了五彩缤纷的梦。

其实在端午节前几天开始,我已经开始缠着母亲秀起了香包,红辣椒,白萝卜,蝴蝶花,其中最简单又逼真的非水萝卜莫属了,白身材绿叶叶,再在头部用墨水轻轻涂点红颜色,立刻就变成了一只逼真鲜嫩的水萝卜,看着水灵灵,真有想咬一口的冲动,只怪太迷离太袖珍,像是刚从土壤里拔出来发芽没多久的小萝卜头。

每每母亲秀香包时,周围总是围着一群女孩子,因为只有女孩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香囊,而我从小就是个孩子王,屁股后面经常跟着小我几岁的女娃娃,反正走哪都是成群结队,快乐加倍。母亲也很喜欢她们,时长拿些卖剩的麻花酿皮给她们吃,所以即便我上学去了,那群尚未到读书年龄的女娃娃,还是喜欢来我家来玩,端午秀香包这些好事怎么会落下这群小可爱呢?母亲飞针走线地缝,我们像一群麻雀叽里呱啦地争抢:‘’这只是我的了,下一只才是你的.....”场面异常混乱,小脑袋瓜凑的几乎堵住了母亲的光线。

直到我们全部满意地胸前挂上漂亮的嫩萝卜才欢呼着扬长而去。母亲那和蔼的眼神里应该从我们身上同时也铺捉到了她的童年吧......端午哪天又是一群快乐的小鸟汇集在一起,比萝卜的颜色,比香包的艳丽,比花线的色彩,比谁的花线穗穗最长,好像那五颜六色给童年的回忆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彩色画卷。

当然光靠这点还是不够体现出一个完整的端午节的,在我记忆里端午节是没有糯米粽子的,大概是西北地区干旱,没有种水稻的原因,大米都很稀缺品,就更别提有糯米啦。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粽子这个习俗。要说我们的粽子可真是个技术活,这个活计对大人来讲是有点难度的,估计他们也没那闲工夫,可对于小朋友来说绝对是一堂劳技课。

先找些旧的硬书皮,或是大前门香烟包装纸盒子,因为那时好像只有大前门这种香烟,而且要去小卖部讨要。毕竟谁家也没条件买香烟是一整条的呀,不将一包烟拆开来一支支卖已经很仁慈了呢;反正找硬纸壳不算费事,大不了讨不到,新学期发的图画书和自然课本的扉页总是可以撕下来使用的。

费事的是花线,因为这个要用钱来买的,好在也不算贵,兜里几角零花钱时长备着,但大多数时间自己兜里的钱又怎么舍得买花线呢,买了花线嘴馋了买瓜子的钱就没了呀。于是想尽一切办法目光目标投向母亲的口袋,简直像个讨债鬼一样,缠到她烦为止,有时给个一元都是有可能,毕竟母亲做小生意一辈子大钱没有,小钱不断,母亲时长说这是细水长流,可肥沃了我这棵幼苗。

本来端午节割花线是每家每户的必需品,但缠粽子需要的花线多嘛,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啦,所以我才做那个讨债鬼。记得在端午来临前周前,街上就有买花线的小商贩,只见五颜六色的七八只彩球线团滚在一个罗框里,然后每个线头拉起就是一股粗粗的花线,根据卖货人的臂膀量着卖。这时候我们手里捏着几毛钱,满大街找坡萝里线团多又鲜艳的,关键还要找个身高马大的商贩,毕竟臂膀长的人可以量出好大一截呢,即便量的已经很宽松,还嘴里嚷嚷着,伯伯长叔叔短的,仅为了剪刀落下时再求得一截才肯满意。现在想来小时候那皮真比城墙的拐角还要敦厚。大概是西北黄土坡上的土一层又一层全裹在了小脸上......

有了花线,有了硬纸壳,这下就算材料齐全了,再将硬纸壳裁剪成一跟长条,叠成一个有棱有角的粽子型状,然后抽出一根彩色的花线缠绕,几圈绿几圈红.....层层叠叠,最后再在长穗穗上再加几颗小珠子,有时材料多时还特意大大小小多绕几只,这样就可以从大到小串起来,简直像一串彩虹小灯笼,可爱至极真是令人终生难忘啊!

北方的端午节,早早地就进入了浓浓的节日气氛之中,到处洋溢淳朴的农家味道,各种各样的小吃,锅盔馍馍,醉人的甜胚子,擀面皮.....哪一样至今想起来无不让人垂涎欲滴;当然端午节也是走娘家的好时机,即便远嫁的姑娘也会趁端午节带着娃娃们千里迢迢敢回娘家,于是我们那个小镇上热闹了许多,也莫名其妙多出一些不认识的陌生的小面孔。当然跟我屁股后面的那群小麻雀在这天忽然就少了几只,大概也跑去外婆家了吧!好在我外婆家离我家就一条河岸的距离,母亲每次去时都不想带我们,她说舅舅家孩子本来多,回去闹哄哄的怕添乱。这不打紧,你不带我又不是不认路,还没等母亲走路到舅舅家时,我算好的时间,比我高的自行车三角叉一溜烟几乎是同时到舅舅家门口。

端午节这天天麻麻亮,父亲就已从很远的河里挑来两桶清水放在门口,上面撒几片柳叶儿,兄长们早早地拎着斧头挂在家里唯一的那棵大柳树上,霹雳哗啦劈下了很多柳条,树下拾捡的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总是砍的速度没捡的速度快!反正最终大家都是满意而归,毕竟那棵柳树有点儿年龄了,长出来的柳条就像那少女的发丝,油光发亮关键是多呀,这样砍些下来就完全当是理发了。

顿时家家户户框上挂满了绿油油的柳枝,就连我家的猪棚驴圈的门口也挂上了碧绿的柳条,害的我家毛驴扯着缰绳硬是啃那恰好够不到的门槛,感觉馋的是鼻涕眼泪口水的直流,还不断的打着响鼻突--突--突.....嗨!这种摆在眼前吃不到的感觉真是好玩,我给毛驴添草时,故意再往上摆摆,偏让它望柳兴叹,我家小毛驴估计当时恨死我这个小冤家了,可没少欺负它呢,当然我家小毛驴也是最爱我的,因为那一筐筐的草大部分都是我给它按时添的呢。小时候更本不知道挂柳条啊,缠粽子这些寓意,只觉得好玩极了!

那些童年色彩斑斓的回忆啊,如今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让人激动不已,可惜仔细想想啊已成为若隐若现的乡愁。岁月的变迁,永远诉不尽昨天的故事。在给儿子讲故事的同时,翻出来一条红绳子,也是在过端午节,绑花线的寓意依然不清楚,但让他也能感到过节气氛吧.....

写于2019年6月7日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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