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近1300页的内部调查报告显示，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认定该校明星教授弗朗西斯卡·吉诺数据造假的行为，负责调查的教务委员会建议将其解雇。

这份报告详细介绍了校方的调查过程。一名美国联邦法官近日裁定要求解封该文件后，它才得以公开。

如果最终执行，这将是哈佛首次解雇终身教职人员。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吉诺本身就聚焦于研究不诚信行为。她曾是哈佛大学薪酬最高的教授之一，仅2019年，她就从哈佛大学和相关组织获得了接近100万美元的薪酬。

吉诺 图源The Harvard Crimson网站

去年6月份，吉诺深陷造假丑闻，多篇研究被撤回，然后进入“行政休假”。随后，吉诺向法院递交了一份索赔额高达2500万美元的诽谤诉讼，将校方、相关领导和指控其学术造假的数位学者告上了法庭。

吉诺本人否认所有对她学术不端行为的指控，其律师Andrew T. Miltenberg也反对公开这份报告，并直指该报告是一份“片面、不可靠、保密的人力资源文件”，且没有给吉诺通过正常诉讼和程序对事实指控提出质疑的机会。

终身职位或被撤销

吉诺是行为学领域的知名学者，致力于研究不诚信行为，曾发表过140多篇学术论文，包括“不诚实如何激发创造力”“人们为不道德行为辩护的影响力”等。她还曾被评为“世界上40岁以下最优秀的40名商科教授之一”“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50名管理学思想家之一”。

2023年6月，伍里·西蒙森、约瑟夫·西蒙斯和莱夫·纳尔逊等3位行为学家在博客网站Data Colada上公开指控吉诺数据造假行为，随后吉诺多篇论文被撤，并进入无薪行政休假状态。

早在2021年，上述3位行为学家就提醒哈佛大学商学院，注意吉诺的4篇论文中存在伪造数据的迹象。同年10月，学校也收到关于吉诺学术不端的匿名投诉。3天后，学校对这些指控展开了正式调查，并在之后又进行了为期11个月的全面调查。

图源哈佛大学

在全面调查过程中，哈佛大学商学院教师委员会对吉诺和证人进行了录音采访，由一家专门从事研究不端行为评估的外部公司进行了法证分析，并对吉诺本人的电子档案进行了审查。

2023年3月，委员会在提交给哈佛大学商学院院长斯里坎特·达塔尔的最终报告中写到，吉诺对这些指控主要有两方面的辩护：第一是诚信问题，可能是吉诺的研究助理所为。但报告认为，“吉诺并没有提供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第二是除她本人外，还有其他人窜改了数据。

报告还称，吉诺指认了一位与她在多个研究项目中合作的教授，她认为是此人故意伪造数据。虽然该教授的姓名在报告的公开副本中被删减，但仍能确认是2012年与吉诺共同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发表研究的一名女性合作者。这篇文章也是吉诺最初被指控数据造假的4篇论文之一。

报告指出，虽然委员会认定该教授可能对吉诺有不满情绪，并有能力窜改数据，但并不能证明其存在恶意行为，因为吉诺未能提供足够的证据。委员会还建议达塔尔立即让吉诺无薪行政休假，并启动终止她在大学工作的程序。

2023年6月，吉诺正式被禁止进入校园，并被剥夺了教授职位。哈佛大学校长办公室于7月底通知吉诺，她的终身教职正在接受审查，可能会被撤销。

达塔尔在同年8月给教职员的电子邮件中写到，在审阅了委员会的报告后，“我无法得出其他结论，并接受了调查结果”。达塔尔表示，处分反映了一个共同的信念，即不端行为严重违反了学术诚信。

调查结论认为，吉诺严重背离了相关研究界公认的做法，蓄意地实施学术不端行为。除了对吉诺的处罚外，报告还建议对吉诺发表的其他实证研究进行审查，不包括这些指控中涉及的4项研究。

去年年底，哈佛大学申请公开调查报告。新闻自由记者委员会和《纽约客》杂志介入此案，要求将该文件列入公开记录。然而，吉诺的律师团队反对公开该文件。

对于所有学术不端的指控，吉诺表示否认。其律师Miltenberg更是抨击该报告是“片面、不可靠、保密的人力资源文件”，且没有给吉诺通过正常诉讼和程序对事实指控提出质疑的机会。

Miltenberg还说：“哈佛大学没有发现吉诺修改数据的证据，没有一个受访的合著者或研究助理认为是她做的，他们自己的鉴证公司也没有声称吉诺有罪。”

Miltenberg表示，虽然他反对公布这份报告，但人们可以亲眼看到这次调查是一场骗局。

诉讼结果仍是悬念

除了终身教职能否留住，吉诺还在等待诽谤诉讼的裁决。

2023年8月2日，吉诺对Data Colada和哈佛提起2500万美元的诽谤赔偿诉讼，指控哈佛大学性别歧视，并称哈佛和Data Colada合谋用不实指控损害了自己的名誉。

吉诺在该材料中称，相比于同样被指控学术不端的男性，哈佛商学院对自己的处置更严厉，这是“出于性别歧视”，违反了美国的相关法律。

吉诺的诉讼行为，引发了一些研究人员的担心：起诉Data Colada作者这一举措，将扼杀民间自发揭露不当行为的努力。

“显然，如果诉讼成功，这将会产生寒蝉效应。没有人再敢揭发学术造假。”澳大利亚悉尼大学心理学家Alex Holcombe在社交平台上写道。而与他有同样担心的学者不在少数。

当年10月，哈佛大学和达塔尔联合提出驳回部分诉讼的动议，请求驳回吉诺关于违约、诽谤和民事共谋诽谤的指控，但不包括吉诺关于学校性别歧视的指控。一个月后，Data Colada申请驳回吉诺的所有诉讼请求。

作为回应，吉诺的律师团队提交了答辩状，要求驳回哈佛商学院和Data Colada的动议，认为诉讼中指控的事实足以支持提出的民事索赔。

美国地区法院法官 Myong J. Joun将对双方的论点进行权衡，并作出本案的第一项重要裁决——吉诺提出的大部分索赔是否继续进行，还是立即驳回。如果诉讼请求在驳回动议中胜诉，吉诺将能够对哈佛大学和Data Colada进行取证，以寻求支持证据。

编辑/彭小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