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散文|治文:风扁豆
汪迷部落 2024-03-23 08:00

还沒有跨进久违了的老家小院,老远老远就闻到一股扑鼻而又独特的香味。这香味很特别,带有甜的味道,又有透鲜的感觉,还有点像梅干莱红烧肉的意思,却又带有扁豆的清香。这香味很熟悉,又感觉己经很遥远。瞬间,我反应过来了。一定是风扁豆烧公鸡的味道了。肯定是妈妈知道我回来,特地烧了这道她最拿手,而且是我最爱吃的私房菜了。天下知儿莫如妈了,我心头一热,双眼顿时湿润了起来。

饭桌上,妈妈用头号大碗盛了馒头尖似的一大碗风扁豆烧公鸡。那灰褐色,油渍渍的风扁豆伴随在一块鸡肉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直入肺腑。逗得我早己垂涎欲滴,不客气地,拣着风扁豆,大口朵颐起来。风扁豆就是有独特风味,一是味道香,入口清爽舒畅。二是有咬嚼,有筋道,越咀嚼越有滋味。能吊人胃口,让你多吃半碗饭。是下饭的美食。吃了大有打两个嘴巴子也舍不得丢的感觉。

不是和你吹,这风扁豆还是我们老陈家在地方上一道独有的私房菜呢。在其他人家是吃不到的。因为这风扁豆是妈妈从她妈妈的妈妈那里学习传承下来的。妈妈来到我家后,自然而然也就传承到我们家了。

这风扁豆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这么香这么好吃呢?说白了,其实很平常。它的原材料就是我们农村几乎家家都长的扁豆罢了。不过,要将扁豆制成风扁豆,得有个精心烦琐的制作过程,里面的弯弯道道还不少哩。

每年的春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清明前后,秧瓜种豆。每年的清明前几天,妈妈就忙开了。在小房南面墙边,点播了一长排扁豆,施了肥,浇足了水。沒几天,嫩嫩的芽荚探头探脑地钻出来了。一开始还长得慢,等过了谷雨,扁豆苗来神了。一天一个样,窜起来真快,长出藤蔓来。妈妈及时在扁豆边上立上几根长长的竹杆,然后再用她利用晚上搓的粗草绳,在竹柱子上拉扯结成了一张大大的绳网,理顺一颗颗扁豆的藤蔓,让它们向上攀爬生长。

过了一段较长的时间,扁豆开花了。陆陆续续地,稀稀朗朗的开。到了七、八月份,进入了盛花期,整个绳网架上布满了鲜艳粉红的扁豆花。一挂挂,一串串,象鞭炮一样,长在翠绿的扁豆叶丛里。扁豆花期比较长,它陆续地开,陆续地谢,陆续地结荚长出幼小的扁豆来。要制作风扁豆,很考较。扁豆不能太嫩,嫩了沒有豆米子,吃起来沒意思,光是扁豆皮了。但又不能长得饱鼓鼓的,这样老了也不好吃。扁豆要结得半饱半成熟才行。妈妈总能细心观察,等到有扁豆半成熟的时候,适时摘下来!然后将摘好的扁豆,一个一个,从两边边缘将絲筋撕去。撕好以后,放太阳底下晒两天,等扁豆皱皮了,放到盆里用清水浸泡几分钟,然后翻洗一下,换盆清水再冼一下。洗干净后捞起来,滤净水份,放到锅里去煮。煮时放足水,加点盐,一是入点微咸的味道,也是防煮烂了。再放几片八角和五香,增加香味。开始是大火燒,快透锅水将沸腾时,转小火。一定要把握好火候。将扁豆基本煮熟后,立即起锅捞出来。不能在锅里闷的时间长,否则扁豆烀烂就不好风扁豆了。将捞出的扁豆放在篮子滤净水份,就匀匀的铺撒在早己搁好的芦苇帘子去进一步凉干,风干。第二天,可以直接拿到外面风吹太阳晒了。通过风吹日晒,把扁豆里面的水份一步步风干晒干!干到扁豆皮完全皱起来,抓一把在手上糙手,发脆,甚至点火就着,这才算扁豆风成功了。这时,你已可以闻到风扁豆那独有的香味了。

风好的扁豆保存好很重要。如果保管不当,会生铜绿,会发霉变质,甚至腐烂。那只有倒掉,不可以再吃了。所以一定要当心又当心。每当阴雨天多,空气湿度大,风扁豆回软时,切切记得要赶个大好天,拿出去透风,风干晒一晒,直到完全风干晒干。然后存放密不透风的容器里,以防再次转潮霉变。到时吃一点,拿一点,也方便。

风扁豆,味道鲜美,它的最佳搭挡是和公鸡红燒。公鸡肉烂熟了,风扁豆也卤熟到骨子里了。到时,宁吃风扁豆,不吃公鸡肉。可想而知,这道美食是多么的好吃了。

妈妈不保守,也将风扁豆的做法教了周边邻居。可邻居们嫌过程烦,怕弄不好,不想弄。妈妈也大方,每年春节,都挨家送上一瓷烫子,也让他们尝尝鲜。

妈妈过世后,虽然还常回老家,但再也闻不到那风扁豆的香味,吃不到风扁豆烧公鸡了!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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