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斯微(上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斯微生物)及其法定代表人李航文被限制高消费的消息引发关注。公开资料显示，李航文也是斯微生物创始人、董事长兼总经理。

斯微生物成立于2016年，是中国早期成立mRNA(信使RNA)技术平台企业之一，2020年初，斯微生物与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等合作，启动新冠mRNA疫苗研发项目。过去三年间，斯微生物备受资本市场追捧，获得了包括红杉资本中国基金、药明康德、招商健康等明星资本注资。

此番李航文被限消会给这家明星药企带来什么影响？香颂资本董事沈萌对中新经纬表示，法定代表人被“限高”不会给企业经营带来很大影响，但也反映出企业经营存在很大问题。

陷入多起诉讼

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官网显示，9月14日，斯微生物与上海多宁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多宁生物)陷入买卖合同纠纷，斯微生物未按执行通知书指定期间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给付义务，故斯微生物及公司法定代表人李航文被限制高消费。

多宁生物是一家一站式生物工艺解决方案提供商，主要提供生物制药产品从研发到商业化生产的解决方案，包括试剂及耗材、仪器设备和服务。

海南博鳌医疗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邓之东向中新经纬表示，法定代表人在企业经营中具有重要的决策权和代表权，其被“限高”不仅影响企业的品牌形象，还可导致企业在经营和决策方面的滞后，影响企业业务开展和对外合作，经营不确定性增加，影响企业经营的持续性和稳定性。

斯微生物面临的“麻烦”还不止于此。天眼查App显示，截至目前，斯微生物累计被起诉的开庭公告达到55起，案由包括买卖合同纠纷、劳动合同纠纷、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与服务合同纠纷等。除了两起发生于2019年，其他案件均发生在2022年10月之后。

从诉求来看，据中新经纬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不完全查询，大部分为申请财产保全，要求冻结财产，有些金额并不高。2023年2月公布的加烁环境技术(上海)有限公司与斯微生物买卖合同纠纷一案，申请人提出财产保全，要求依法冻结斯微生物的银行存款33.71万元或查封、扣押相应价值的其他财产。2023年4月公布的上海普飞生物技术有限公司诉斯微生物买卖合同纠纷一案，申请人请求冻结被申请人斯微生物银行存款14.83万元等。

北京信凯律师事务所律师张晓光向中新经纬解读称，争诉标的金额与企业的财务状况并无直接的关联，但由于与企业直接建立合同关系的交易方，与企业的联系更加密切，对于企业的财务状况也更加了解，企业的债权人多采取起诉并采取财产保全措施，即便保全金额并不大，也可能是企业财务状况恶化的先兆表现。

不过，目前有一些财产保全已被解除。例如此前上海太德维服商务咨询有限公司与斯微生物服务合同纠纷一案，2022年9月，斯微生物名下银行存款49.71万元被上海市杨浦区人民法院裁定冻结或查封、扣押相应价值的其他财产或财产性权益。而在2023年5月，上海太德维服商务咨询有限公司申请解除了上述保全措施。

张晓光表示，申请人和被申请人之间存在财产性纠纷时，申请人可以在起诉前或者诉讼过程之中，通过向人民法院提供等值担保的方式，申请采取财产保全措施。采取的方式就是查封、冻结或者扣押相应的价值的动产或者不动产。如果这个纠纷已经解决，申请人可以申请解除前述保全措施，这是解除保全措施最主要的原因。

曾获多家明星机构加持

从过往融资历程来看，斯微生物官网披露的投资者就包括了红杉资本、景林投资、药明康德、招商健康等明星机构及企业。

天眼查App显示，斯微生物一共完成了七轮融资。2017—2018年，斯微生物完成了天使轮融资和Pre-A轮，金额未知，大额融资集中在2019年—2022年。

2019年，斯微生物完成了近亿元A轮融资，投资方包括张江火炬创投、珠海隆门叁号、久友智慧等；2020年2月，斯微生物获得由君实生物和领承创投投资的3000万元A+轮投资；2021年6月，斯微生物获得近2亿美元(合人民币12亿元)融资，融资方包括招商健康、红杉资本中国基金、景林投资、药明康德等；2023年5月，斯微生物获得数亿元人民币的pre-D轮融资。

此前，西藏药业还与斯微生物达成合作。2020年6月，西藏药业以总额3.51亿元，设立里程碑的方式，拿下斯微生物新冠疫苗、结核疫苗及流感疫苗的全球独家开发、注册、生产、使用及商业化权利。2021年8月，西藏药业公告称，由于mRNA疫苗产品上市周期较长，且预计未来将持续产生较大临床、产业化费用及风险，前期投资斯微生物的7000万元将变为股权投资款。前期投入约1.26亿元购买的用于疫苗生产线建设的厂房，拟用于出租或转让。

以此计算，斯微生物的总融资金额应已超13亿元。这些钱都花哪了？

据不完全统计，近些年，斯微生物一方面就mRNA疫苗开设了多个临床试验，同时扩张人力，引入多名高管。另一方面，又兴建厂房，提升产能。

2020年1月，斯微生物与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合作，紧急启动新冠mRNA疫苗研发项目。2021年1月，斯微生物的mRNA新冠疫苗获得临床试验批件。在获批后，斯微生物多次在公众号刊文“招兵买马”，招聘岗位包括注册部、项目部、生产管理部、采购仓储部等。

此外，斯微生物还引入多名高管。2022年1月，陈明利全职加入斯微生物，担任斯微生物CPMO，主持公司项目管理、临床前开发工作，参与申报注册工作。在此之前，陈明利在辉瑞制药、诺华制药以及雅培制药担任非临床安评领导职位。2022年7月，董慧芳被聘任为斯微生物CMC中心VP等。

斯微生物围绕mRNA新冠还开了多个临床。2022年4月29日，斯微生物宣布迭代新冠mRNA疫苗获得NMPA批准开展临床试验。该疫苗在研发设计中包含了德尔塔、奥密克戎等多种新冠病毒变异株均有的D614G突变。斯微生物同日表示，正式完成于老挝的迭代新冠疫苗II期临床试验入组；2022年6月26日，斯微生物在中国临床试验注册中心网站注册了新冠mRNA疫苗单剂加强针的1/2期临床研究。

另一方面，斯微生物也在兴建产能。

2021年12月，斯微生物发文称，在东方美谷核心区产业园开启mRNA疫苗产业基地建设，建筑面积约2万平方米，搭建两条全自动高速灌装产线，目前已完成静态验收，并开始设备调试及厂房验证。设计产能达2亿剂次/年，预计2022年年中投产。

2022年4月，斯微生物表示，在上海周浦和奉贤均建立了现代化生产工厂，可实现大规模量化生产，预计两个工厂年产量可达4亿剂。

但目前为止，斯微生物的mRNA新冠疫苗仅在老挝获得EUA(紧急使用授权)，并未在中国获批。

据多家媒体报道，斯微生物近日宣布，因外部客观环境发生重大变化，已无新冠疫苗需求，为降低企业运营成本，天慈工厂已暂停试运行，相关人员待岗，只保留少量必要人员维持工厂的基本运营、现场看护等工作。

根据斯微生物发布的融资用途，近两亿美元融资将用于加快新冠疫苗临床研究、GMP生产车间的建设，以及扩充研发管线，如今情况下，对于诸多投资机构而言，能否“要回”投资金额？

沈萌表示，投资时没有相关保障条件，如果企业单纯经营不善出现破产等情况，投资者应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无法索赔。

邓之东表示，投资人若在投资合同中约定了相应的赔偿条款来保障投资权益，则可以要求索赔出资额或者享有优先清偿权。若无相关约定，不仅投资受损，还要按股权占比承担企业债务。

2023年5月，斯微生物对外宣布完成数亿元的Pre-D轮融资，对于该笔金额用途，已不见mRNA新冠疫苗字眼。斯微生物表示，该笔融资主要用于加快肿瘤治疗疫苗及传染病疫苗管线的开发，并持续布局人工智能算法及mRNA序列设计优化等技术。

而在近期，斯微生物又拓宽产业布局，转做CDMO(研发生产外包模式)。斯微生物发文称，随着mRNA行业的快速发展，新技术平台的应用，CDMO业务需求不断扩大，可提供全方位的端到端服务，实现mRNA产品从概念到商业化生产的全过程。

从mRNA的明星企业，到关停工厂、法定代表人被限高，再到公布转型计划，斯微生物下一步有何计划？中新经纬就以上问题致电斯微生物，截至发稿暂未接通。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