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地理|唐朝与吐蕃大战,大非川在哪?
地图帝 2023-08-14 20:00

唐高宗总章元年(公元668年)九月,唐朝灭亡高句丽。在唐灭高句丽的漫长战争中,薛仁贵大出风头,从太宗亲征高句丽的白衣握戟、所向无前,到最后一战的“勇冠三军”,所至必克。

灭高句丽之战算得上是薛仁贵的封神之战,可惜神话破灭的实在太快了。仅仅两年后,在西北高原上的大非川,大唐名将的神像被历史无情地推倒了。

大非川一战,是薛仁贵、也是大唐王朝终生都洗刷不掉的耻辱。有些类似于2005年欧冠决赛,实力强大的AC米兰在3球领先的情况被利物浦追平,点球战胜AC米兰夺冠。虽然AC米兰在两年后的雅典决赛复仇利物浦夺得欧冠,但伊斯坦布尔之耻,反而成了AC米兰永远都洗刷不掉的耻辱。

大非川在哪里?青海湖南边有一座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脉,称为青海南山,唐代称为大非岭。大非川在青海南山与鄂拉山之间,今为切吉草原。

大非川之战的原因,是吐蕃和唐朝产生了战略冲突,类似于漠北草原民族与中原民族。大非川之战的起因和吐谷浑的灭亡有关。贞观九年(公元635年),唐太宗派名将李靖等消灭盘踞在青藏高原东北部的吐谷浑,准确地说是消灭不服唐朝的可汗伏允,又立了伏允的儿子慕容顺为新可汗。但青藏高原上的吐蕃崛起之后,想对外扩张以获得更多的土地和奴隶,吐谷浑以前那片土地,是吐蕃从东北部下青藏高原的必经之地。吐谷浑北连河西走廊的东端,东接渭水谷地,吐蕃占领吐谷浑,北可威胁唐朝的河西走廊和西域,东可威胁到唐朝腹心关中盆地。

唐高宗龙朔三年(公元663年),吐蕃灭掉吐谷浑,慕容诺曷钵可汗和唐朝弘化公主率领数千帐(一帐约为5人)逃到凉州,请朝廷允许他们迁到内地。朝廷主流观点是主动打击吐蕃,然后给吐谷浑以生存的空间,但议来议去没了下文。直到咸亨元年(公元670年)初,吐蕃占领了西域龟兹等四镇,这才让高宗下定决心攻击吐蕃。出马的是刚在高句丽得胜归来的薛仁贵,身份是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阿史那道真、郭待封等人为副将。

逻娑川就是拉萨平原,也就是吐蕃国都逻些城(拉萨)所在地。唐高宗玩这么一手,就是警告吐蕃,不要逼唐朝大军杀至逻些城下,端掉你的老巢,识相的趁早归还吐谷浑。如果吐蕃不听劝,那么唐军就将对吐蕃发动一场战略性大战,一举铲除吐蕃这个巨大的威胁。

此时的吐蕃由前大相禄东赞的儿子赞悉若任大相,他的弟弟就是堪称吐蕃第一名将的伦钦陵(噶尔·赤正赞卓)。相当于司马师管大政,司马昭管军事,吐蕃赞普芒松芒赞就是曹芳。赞悉若当然不会被高宗的小把戏吓倒,也不怕什么大唐王师。吐蕃有三大优势:一、青藏高原复杂高险的地理优势;二、弟弟论钦陵。三、吐蕃军队有40万之众,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怕什么薛仁贵?

唐军主力已在薛仁贵率领下来到了大非岭南边的大非川,相当于堵在了吐蕃的家门前,接下来就准备踹门而入了。薛仁贵把诸将召集起来开会,他告诉郭待封:“乌海(冬给措纳湖)距离大非川距离远、地势险,我军粮草不能跟着主力去冒险,可由你在大非川设置围障,守卫粮草,大军杀完敌人就回。”而且高原反应,外加气候等原因,都让薛仁贵必须速战速决。薛仁贵率军直抄黄河源头扎陵湖附近的河口,斩杀吐蕃兵甚众,获得牛羊上万头。

薛仁贵不怕什么论钦陵,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副将郭待封竟然是一个大炸雷。看到薛仁贵上前线杀敌立功,留在后方当粮仓头儿的郭待封打翻了醋坛子。郭待封是名将郭孝恪次子,打心眼里瞧不上薛仁贵这个泥腿子,所以他“耻居于仁贵之下”。从级别上说,薛仁贵的右威卫大将军是正三品,郭待封的右卫将军是从三品,只比薛仁贵低一级。

郭待封违背薛仁贵将令,带着粮草辎重,约十万唐军像蜗牛一样背着沉重的壳,准备一路晃到乌海。可是还没到乌海,郭待封的粮草大部队就遇到20万吐蕃人,这应该包括吐谷浑人在内的吐蕃百姓,但这些人是能打仗的,相当于地方武装。两万唐军根本不够这20万吐蕃人打的,郭待封部死伤惨重,郭待封丢掉粮草辎重,催马狂逃。

薛仁贵对郭待封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恨恨地退回大非川。唐朝的士气一面鼓,被郭待封这个猪队友的神操作直接一刀给漏气了,又要面对论钦陵率领的四十万吐蕃兵。

是役,唐军惨败,连死带伤,从中原带来的精锐,基本上都报销在空旷的青藏高原上了。唐军三位主将:薛仁贵、阿史那道真、郭待封命大,逃出生天,狼狈逃回长安。

这场惨败让唐高宗李治丢尽了面子,这可是大唐自公元618年开国以来最严重的一场军事失败,其负面影响是多方位的。薛仁贵等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予除名的严厉处罚。所谓除名,就是削去他们的封爵,降为士卒,再罢免他们的官职。这种处罚对薛仁贵这等级别的大佬来说是奇耻大辱,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但这里说的胜负是指战术上的,不是指战略性大战。战略性大战一旦输了,就很难翻盘了。吐蕃在已经占领西域的情况下,又把威慑力直接扩大到了祁连山以南、渭水谷地附近,对唐朝的西线战略安全产生了严重威胁。

从此之后,“(吐蕃)连年寇边”,唐朝被迫在西线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给唐朝的发展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大非川之战的胜利让吐蕃在战略上获得巨大的进取空间,为吐蕃利用安史之乱占领西域和河西走廊等地,埋下了伏笔。

文:姜狼,著《五代十国风云录》《三国原来是这样》《血溅江东》《五朝宰相》《逐鹿天下》《柴荣是个好皇帝》等二十余部历史书籍,欢迎转载。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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