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在历经了一年的“磨难”之后，几乎所有市场人士都认为，2023年将会是一个“债券年”——随着美联储等央行的紧缩进程濒临尾声，债券市场有望在新的一年里大举反攻。在今年一季度的某些时刻，这一呼吁以及支撑这一呼吁的经济前景，看起来是正确的。

然而，时至年中，人们却不得不开始对这一预测抱有了深深的质疑，尤其是在上周美欧日议息的“央行超级周”过后，对债券市场反弹的押注依然尚未明朗。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上周三似乎给了债市交易员们期待已久的积极信号——联储可能接近最终结束自上世纪80年代初以来最大幅度的加息周期。而在一天后，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也表示，她对是否进一步收紧政策持“开放态度”，这些表态凸显了全球央行的紧缩政策正在发生关键转变。

但与此同时，其他力量却正在抑制债市的乐观情绪。

华尔街证券交易商预计，随着政府加大借贷力度，国债发售将很快开始过剩；而如果通胀比预期的更加顽固的话，美联储也依然可能会继续加息——或者在更长时间内保持较高的利率；日本央行也已从其超宽松的货币政策中后退了一步，“松绑”了收益率曲线控制政策(YCC)，这使日本买家更有动力在国内投资，并将资金从美国撤回。

上周四，在美国公布了强于预期的二季度GDP数据，日媒又爆料日本央行即将采取调整YCC后，美债收益率迅速飙升，相关的债市抛售风险显露无遗——这波行情直接抹去了美联储决议后出现的所有收益率跌势，并推动10年期国债收益率重新开始向年内峰值回升。

DoubleLine Capital投资组合经理Ken Shinoda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鲍威尔开启本轮加息周期的时间有点晚，他可能会顽固地将利率保持高位。市场预计，他最早将在明年降息，但他其实可能会在更高的利率水平上呆上更长时间。”

这些因素有可能延长债券市场从去年溃败中艰难复苏的时间——去年的加息给债市投资者造成了数十年来最严重的损失。根据媒体编制的一项债市基准指数，美国国债市场正朝着连续第三个月下跌的方向迈进，年内的回报率已收窄至约1%，这与华尔街一些人年初预期的涨势相去甚远。

股债情绪反差从未如此极端

更为令一些债市交易员感到不甘的，则是股市在年内迄今的飙升。

债券市场在一定程度正被大量的股票需求所冲垮，这种需求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猛烈的反弹。根据市场情绪分析机构Sentiment Trader的模型显示，投资者对股票优于债券的乐观程度比自1999年开始编制以来的任何时候都要高。

波士顿宏利资产管理公司资产配置全球主管Nathan Thooft表示，“随着情绪、技术面和经济衰退风险进一步被推后，我们正从减持股票转向增持股票。”他已减少了信贷敞口，转而购买更多股票。

事实上，2023年那些原本固定收益市场所具备的实现向上突破的所有条件，如今正被一个当初看来颇为不可思议的局面所取代——美国经济似乎完成了一项罕见的壮举：通胀放缓，同时却仍创造出大量新的就业机会。经济增长持续加速，甚至美联储的工作人员也不再预测经济衰退。美联储一直到下半年仍在加息，而债券并无法发挥其作为安全阀的作用。

这一令人惊讶的逆转发现，使得一些著名的股市卖方策略师不得不为自身的错误预测表示歉意，其他策略师则上调了股票目标，还有更多人下调了经济衰退预测或完全放弃了相关预测。

摩根大通上周调查的超过一半的客户表示，他们现在相信，尽管出现快速加息，美国经济仍能继续扩张——即实现所谓的“软着陆”或“不着陆”情况，计划以牺牲债券为代价增加股票敞口的投资者数量大幅增加。

德意志银行也表示，根据自身对经济的看法重新分配现金的全权投资者，已经加快了股票购买速度——目前与2020年底时的速度相当。与此同时，过去三个月，流入ETF的资金也显示出对股票而非固定收益的强烈偏好，这与年初相比发生了巨大逆转。

本周，美国劳工部将公布最新的7月非农就业数据，在上周美联储决议为9月会议的任何可能性敞开大门后，数据的表现料将再度受到市场人士密切关注。

此外，美国财政部本周将发布季度再融资公告，列出未来几个月的预期借款额度。交易商预测，这将拉开连续多个季度国债供应增加浪潮的序幕，因为美国正在应对不断增长的预算赤字，部分原因是利息成本上升。美国银行美国利率策略主管Mark Cabana表示，“这确实进一步加剧了我们对美国利率市场供需背景的担忧。我们看到了国债必须继续下跌才能刺激需求的风险。”

编辑/范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