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朋友圈|一次掉井里,十年怕井盖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3-07-13 08:00

人们常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你觉得此话略有那么点儿夸张的话,可能是因为你没被蛇咬过。其实我也没被咬过,但我却有颇为相似的经历,那就是:“一次掉井里,十年怕井盖。” 怎么说呢,此次事件在我童年时光的N个小阴影中可圈可点。以至于现在的我,每每路过井盖的时候,总担心一脚踏上去时,它就会自动翻个儿把我漏下去。

话说当年,是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到处疯跑的年纪,在楼后的一片杂草丛里,我们路过一个井盖。说来也奇怪,别人都正常地走过路过,唯独我却是那个不错过的——对盖着半拉草席子的井盖颇感兴趣,偏偏不信邪地认为井盖一定是盖实的,而且还要亲力亲为地去试试它结不结实。结果,下一秒当我再抬起头时,天空就是一个圈一般的存在,而我妥妥变成井底之蛙一枚。一些零散的画面经常在我路过井盖时,一帧帧地在脑海里回放,和着泥土和流血的手心,隐隐作痛的膝盖和脚趾,还有圆圆的天空中露出的伙伴们吃惊的胖脸。

要说上世纪80年代的孩子,哪个不是闯祸精,个个身经百战。看到这情形,大家没一个闲着的,都跑过来趴在井边上看,有伸手想拉我的,有喊话安慰我的。

“你怎么下去的?下面有什么?”

“没事,你别害怕!我们救你出来!”

“你快往上爬呀!里面有蛇吗?”

不一会,一枝手指粗细的树枝颤巍巍伸下来,还伴随着喊声:“快,抓住这个上来!”

我顾不上回答大家的问题,懵头懵脑地看着他们。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现下的处境和伸下来的这个树枝的用意,但马上就对这树枝的结实程度心中犯起嘀咕,勉为其难地试了试,果然此路不通。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低头一看,发现脚下干干的,井底既没水也没蛇,心中镇定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人的本能,当我感到伙伴们基本没什么好办法搭救我时,我聪明的小脑瓜开始上线,进行了一系列的冷静分析。这时候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周边的黑暗,目测井口的距离,虽然不高,但靠蹦是上不去的,胳膊腿脚虽有些痛,但也只限于红肿和破皮。我又看向四周,寻找突破口,猛地发现灰突突的井壁上居然有一截一截粗铁棍做的简易攀爬梯(怪不得我现在只要看见这样的梯子,都有种想爬的冲动,可能这就是满满的求生欲吧)。

言归正传,我顺着铁梯子终于自己爬出井来。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靠谱又聪明的小伙伴回去把我妈给叫来了。妈妈那时间正在家里做晚饭,听说我掉井里了就心急火燎,连跑带颠地跟过来了,身上的围裙也歪了,眉毛拧成大疙瘩。看见我灰头土脸站在井边好像也没什么事,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一边骂还一边连拍带打地胡噜我头上、身上的土坷垃。

骂啥我忘了,但她当时肯定非常生气,声音刺破长空,在旷野上来回荡漾。伙伴们都寂静无声,傻呆呆地站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挨骂。

其实,当时劫后余生的我心里挺高兴的,想着自己凭着聪明才智自救成功,多厉害!还期望能等到个小小的夸赞,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那点自豪劲儿早就随风而散,只剩下自己轻抚着火辣辣疼痛的手掌,吸溜着鼻涕,默默掉眼泪……

自此以后,我发现自己不管是在走路、跑步、骑车、开车,总是不自觉地看见井盖就要绕开。无论它们或大或小,或方或圆,即使它看上去根本都塞不进一只脚,那也必须要绕着走、躲着走。实在躲避不开,我也会趁别人不注意,伸出一只脚试试井盖到底盖严了没有,然后蜻蜓点水般跳过去。

有一次老公到单位接我,返家的途中我坐副驾,因为是我经常走的路线,在我的指挥下,这一条路上的35个井盖被完美避开,所有的井盖位置我闭着眼都说得丝毫不差,堪比某德上的志玲姐姐。

老公很惊讶,竖着大拇哥说,这你也行,厉害!

我无奈地回道:“哎,白天不懂夜的黑!”

“额……”老公一头黑线。

文/念念不忘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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