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在小森林

搬到现在的家一周年了。

常常有网友看我很认真地打理房子养植物养鱼时问我：住得这么开心，有没有动心买下来？讲真，刚住进来第一个季度的时候我们真的动过心，也盘算过该怎么挪用可支配的钱。可到了第二个季度我们就不再继续考虑这个选项了。因为事实越来越显而易见，如果我们把这套房子变成我们的固定资产，一定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被束缚住手脚。

比如，我们想出门去旅行的时候要第一时间周密安排谁来给我们看房子：乌龟和金鱼都不能寄养，长时间不喂食乌龟会咬鱼；室内的大庭院在我们住的时候是个宝，让我们一年四季可以在温度适宜、空气质量优秀的室内享受大自然，可一旦我们出门，浇水都不知道怎么浇；冬天即使没人在家也要一直开暖气，要不然暖气管会冻裂漏水，如果一直开着暖气也要时不时找人来检查；鱼塘的循环水系统并不是一直开着就行，水位会掉，要及时补充……

疫情期间不觉得，这一放开，这种不自由就更加凸显了。这个夏天我们要去欧洲旅行时间比较久，我们只好非常不好意思地在夏天最热的时候邀请父母住在北京，给我们看房子。完全无法想象如果我们决定去别的城市生活几年这套房子该怎么打理。实际上我们住在顺义这几年已经看过太多精美装修的别墅，因为长时间没人住且疏于打理变成了真正的破房子，完全没法儿住人了。这时候房子完全就成了一种负担。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一本书，叫《人的宗教》，扉页有一句话——“世界是一座桥，走过去，不要在上面盖房子。”我当年看到这句话时大为震撼，因为我从小就受到了一种来自周围普通人的储蓄观：要好好存钱买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房子才算有家。那时我还从没有买过房，也很渴望有自己的家，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牢牢记住了这句话。直到今天如果有人非问我座右铭是什么，我大约还是会最快想到这一句。

后来我长大了，也买过几套房，从刚毕业买第一套时我除了判断它会不会升值以外，都会想：它会捆住我吗？如果我想去别的地方，它影响我吗？当我确认无论是经济上、心理上还是现实生活上这套房子都不会成为我的负担、让我为它服务，我才会买。

我不想要那种更常规的生活：为了买一套房子所以我要选定未来要一直在哪里生活，然后存钱买房子，付了首付再认真付贷款，付差不多了再置换更大的房子……一辈子的生活核心选择都围绕房子而展开。

其实不光是房子，写到这儿我突然发觉我在做人生中任何重大决定的时候都会有一样的考虑。只有一次例外，我知道这个决定会绑住我、会给我负担、会让我一直为它服务，我还是去做了。那就是——生孩子。除此以外，应该没有别的了。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我到了现在的年纪还是觉得人生有很多选择，无论是未来生活的地方还是生活方式。

很多人觉得租房子要老搬家很麻烦。其实我搬多了就觉得也还好，日式搬家都很方便。而且每次住在不同的房子里会有很多新鲜的体验，至今每一次搬家后我们的心情都是欣喜的，那点搬的麻烦也就可以忍忍喽！就好像这次马上要去的欧洲旅行，我们要走6个城镇，要换6家酒店/民宿，每换一次都要开行李箱、收行李箱……麻烦吗？肯定很麻烦啊。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也有了更多在不同地方不同的体验嘛！

老搬家也的确会有遗憾的地方。上个月我给花园买了很多新的植物种下，每天打理玫瑰的时候我也会想：哎呀，可能看不到你们长得很大、开很多花的时候了……

也是没有办法，想选择一种更轻盈的生活方式，是要有所舍弃。不过，人生是一座桥，真走过去的时候，又能带走什么呢？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