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收拾衣物，变形的T恤内衣塞进布袋，旅行的时候能用上。到时穿一件扔一件，省去洗衣服的麻烦，又减少了行李，多方便。

这几年攒下来，存下的旧衫，可以横穿欧亚大陆了。

在外旅行，我只扔贴身的衣物。而我有个小我10岁的朋友叫小新，她扔得更彻底，到旅行结束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她的行李箱基本空了。

十多年前，小新约我去印度。她找到一个价格优惠的旅行团，我俩就一人一个登机箱去印度了。到印度的第一站是新德里，那时是10月，新德里和广州的气温差不多，印度人也是一身短打扮。晚上到酒店住下，小新把脱下的衣物往洗脸池底下一扔，冲完凉就直接躺床上了。

我问她：“你还要出去吗？”

她说：“这么晚了，不出去了。”

我又问：“你现在穿的好像是出门穿的衣服吧？”

她回答：“我啊，就穿着出门的衣服直接睡觉。”

第二天一早，小新从床上坐起来，往地板上一站，不到10秒，她就完成了出门前的准备。然后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一甩门就出去了。等我下楼去找她时，她已经吃完早餐了。

在印度的那几天，小新一直过着这样极简的旅行生活。在户外，她常常是斜挎着一个背包，双手放在裤兜里，跟在导游后面，优哉游哉地左顾右盼。

自然，为了保持轻盈的状态，她是不买纪念品的。但也并不是什么都不买，放在肚子里不用手拎的东西还是会买。

有一次，导游给我们街头停留的时间充足。小新找了一间路边摊，摊主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印度女性，她们俩比划了一下。摊主手脚麻利地收了钱，递给小新一包面目不清的油炸食品，小新接过，毫不迟疑地拈起一块扔进嘴里。

当时，我正站在她身旁，眼睛却盯着路边的麦当劳。那几天的旅行吃的是印度餐，餐厅提供的菜式放了多种印度香料，复杂的滋味就像品酒一样，有前调中调及后调。而我，已经吃了几餐白面饼配素黄瓜了。我拒绝了小新的街头小食，跑去麦当劳买了一个熟悉的套餐带回酒店。小新并不劝我，她站在原地吃完了整包零食，仍然是两手空空才上车。小新是最不喜欢手上拎东西的，印度的太阳再晒，她都不打伞。

在印度的最后一天，她的箱子果然空了一大半。

那些年，只要有条件，小新就出去旅行，每次回来都是清爽飘逸，不见风尘。

同游印度后，大概又过了一两年，小新约我去清迈。我俩请好了假，临到买机票，小新的护照找不着了，泰国之行只能取消。我猜，可能是她扔东西扔得太快，护照夹在杂物里被她扔了。

而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小新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我俩也很久没有一起去旅行了。她生老二的时候，我去她家看她。那天小新穿着居家服，长发堆在脑后，胡乱地抓了个髻。她从小孩的玩具下面找到一包开过的花生递给我。又挪开零食袋，抽出茶水托盘去洗杯子。我浅浅地坐在她家沙发上，眼睛落处，全是物品。

手里剥着花生，我心里却想着她家玄关的那些纸箱子，真想帮她扔了。刚才一进门就看到它们横七竖八堆在地上，有半个人高，太堵眼了。

然而，除了塞个红包夸夸小BABY，我什么也没说。

生活，就是靠各种物品堆积而成的。

而我们活在这个世间，不能扔的何止是物品呢。所以，我们才那么向往旅行吧。

真想搭飞机出去扔旧衫呀。

文/刘颗颗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