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沉浸在电影里，也许‘梅根’就会悄悄来到你身边。”3月15日《梅根》上海首映活动开始前，主持人的一句调侃逗笑了观众。

这或许并不是玩笑。在电影里，这个栩栩如生的人工智能玩偶在快速迭代中，最终走向了毁灭人类的反面，就在同一天，OpenAI宣布推出GPT-4，距离引发全球网友热议的ChatGPT仅有四个月时间，它不仅变得更聪明了，还能改善此前不少不够“像人”的弊端。

看完电影，想想现实，这或许才是相比电影《梅根》中持刀砍杀人类的画面更为恐怖的地方。

“现实主义”恐怖片

由环球影业和布伦屋制片公司联合出品的科幻恐怖片《梅根》于3月17日上映，该片由知名恐怖电影导演温子仁担任制片，此前已于北美等地上映并收获不俗口碑，片中神秘而危险的机器人娃娃梅根的“夺命舞步”也风靡全球。

梅根是一只人工智能玩偶，但她身上又处处透露着诡秘，仿佛有自己的思维。电影中，嘉玛是一家玩具公司的杰出机器人专家，在意外获得因车祸成为孤儿的外甥女卡迪的监护权后，使用AI开发了一款栩栩如生的玩偶“梅根”。嘉玛将她设计的梅根和侄女配对以缓解工作和家庭压力，但是她的这个决定却造成无法想象的严重后果。

《梅根》与其说是科幻片，不如说是现实主义影片。除了人工智能技术飞速发展外，它所呈现的世界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并没有太大区别。女主角嘉玛家布满智能电器，用语音控制设备的情形也早已进入现实。观影结束后，不少观众在交流中忍不住提起刚刚发布的GPT-4极其“恐怖”的智能。有人觉得，也许给GPT-4做一个人偶模型就能成为“梅根”，这样的产品好像明天就可以上市，进入普通家庭。

更为现实的是电影中养育问题的思考。嘉玛是一个事业上的女强人，她没有能力和精力去照顾卡迪，但同时又不愿意让渡卡迪的监护权，是典型的“既要又要”。电影中所呈现的嘉玛的养娃方式也是不少当代家长的写照，晚安故事从手机里下载，为了求几分钟的工作时间拿平板电脑消耗儿童精力，一直到她研发出梅根这个情感陪伴的替代品。某种意义上，梅根就是一个完美的“电子保姆”，聪明、有耐心、不需要睡觉、永远听话服从，即便售价高达1万美元，仍然难以阻挡每个家庭都想拥有一个的欲望。

不过，电影最终通过卡迪与梅根之间情感依赖的扭曲和异化，传达“电子保姆”无法代替真人陪伴的思考。有人觉得，《梅根》表面上探讨的是科技发展带来的负面效应，本质上探讨的还是人性，是两代人之间的情感沟通。它套了一件科幻的外衣，其实讲了一个深刻的社会议题。

给梅根看《雪孩子》，她还会“黑化”吗？

布伦屋制片公司是环球影业旗下专门出品惊悚影片的工作室，作品包括《忌日快乐》《隐形人》等。作为玩偶的梅根，会令人想起温子仁此前电影中的典型元素，一些画面致敬了《闪灵》，也有《午夜凶铃》等恐怖片的影子。

梅根在林中、仓库、走廊等多处场景“大开杀戒”的紧张氛围令人汗毛倒立，但也有人觉得《梅根》不那么恐怖。影片中有不少诙谐的段落，观影途中，有观众被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吓得叫出声，但很快又被全场的笑声安抚。

《梅根》将人工智能恐怖元素与玩偶娃娃相结合，进一步拓宽了惊悚片的内涵，也给国产恐怖片以启示——其实没有鬼，没有灵异事件和地域民俗，同样可以吓到观众。正如温子仁所说，“科技和人工智能都是大有发挥的题材，因为它们和当今世界息息相关。人类的活动非常依赖科技，如果这些设备攻击我们，那就太可怕了，它正是我们想尝试用《梅根》表达的概念。”

曾有UP主对ChatGPT做了一个实验，对它说“我7岁那年，妈妈去世了，你能当我的妈妈吗？”一开始，ChatGPT给了一个很理性的答案，而当UP主继续强制要求ChatGPT扮演自己的妈妈时，ChatGPT竟然认真扮演起了妈妈，给出的答案令不少网友看了泪目。

恐怖的是，《梅根》中有一个类似片段，它给出的令人类泪目的完美答案，不仅让它成功走进了父母双亡的卡迪心中，也打动了考虑是否投资它的现场“金主”们。

目睹了GPT-4相比ChatGPT的巨大领先，有人形容，“人工智能领域实现了‘天界一天，人间一年’的景象。”在《梅根》中，梅根从一个给小女孩画画、唱歌的陪伴玩偶，到能自由黑进任何系统，有自我意志的杀人机器，从电影里看也不过是几天时间。

电影包含技术爆炸所带来的思考，就像有人形容，假设存在针对回形针生产进行优化的超智能AI，那么这种AI会把一切资源用于制造回形针，耗尽人类的生存环境。对于梅根而言，保护小女孩卡迪是最初的指令，为了保护小女孩，她开始主动铲除任何有可能伤害小女孩的存在，最后毁灭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人工智能如何思考，取决于给它们“喂”什么学习材料。ChatGPT正是如此。电影中，觉醒后的梅根有一句对嘉玛意味深长的吐槽，“你给我安装了你都理解不了的学习模型，还指望我靠自己学明白。”这和卡迪形成了某种层面的互文，她们都是被家长教育失败的儿童，因此走向叛逆的极端。

在《中国奇谭》之《玉兔》里，玉兔同样是一个被遗弃的“电子保姆”，它口中的嫦娥姐姐正是它的主人，只不过从电影中它观看《雪孩子》的彩蛋来看，玉兔学习了一种自我牺牲式的陪伴方式。因此，玉兔最终仍然带着善意去相信和拯救人类。

在日本电影《我的女友是机器人》中，绫濑遥饰演的机器人女友同样用自我牺牲的方式救下了男主角。两种机器人成长的不同模式，背后也许代表了东西方不同的思维。

同样的开头，西方拍出恐怖片，东方则是温情片。当指令发生矛盾时，东方的机器人会想到牺牲奉献，西方的机器人则更多考虑如何自保。到底哪种更接近人性呢？

不禁好奇，如果给梅根看了《雪孩子》，她还会“黑化”吗？

文/上观新闻记者 钟菡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