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遭遇阻力，马克龙政府推进退休制度改革计划仍态度坚决。法国工会在1月31日发起第二次全国罢工，并酝酿在2月7日月11日再发起两次罢工。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法国巴黎索邦大学博导赵永升正在法国调研，作为2010年萨科齐政府时代大罢工和此次大罢工的见证者，他对第一财经记者说，在上次大罢工后，法国前任总统萨科齐成功将退休年龄提高到62岁。“但最终代价是他未能连任。”赵永升说，“（已连任的）法国总统马克龙目前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这是马卡龙政府态度如此坚决，说出推迟到64岁退休“没商量”余地的全部原因吗？

“欧盟平均退休年龄已经达到64-65岁”

法国当前62岁的退休界限，在老龄化的欧洲已属于较早水平。赵永升认为，法国提升退休年龄的进程实际上已经落后于其他欧盟发达国家，“欧盟平均退休年龄已经达到64-65岁，北欧国家尤其高，我认为这些之后提升到68-70岁也是迟早的事。”他称。

根据经合组织（OECD）数据，丹麦的退休年龄在2022年提升至67岁。在德国，当前的退休年龄为65岁，并将在2030年提升至67岁。荷兰、挪威与瑞典的退休年龄分别为66岁、67岁和66岁。

实际上，“在法国密特朗政府时期之前，法国的退休年龄为65岁。法国前总统密特朗上台后为了取悦民众，在1983年将这一年龄线降低至60岁。到萨科齐政府时期，退休金库就已经出现问题，因此他坚持要将退休年龄提升至62岁。这也引起了极大民意反弹，我当时也正好在巴黎，法国的示威游行和罢工非常激烈，甚至持续了好几个月。不过萨科齐态度坚决，但最终的代价则是他未能连任。”赵永升说。

与萨科齐不同的是，马克龙已经处于他的第二任期。“基于法国的选票制度，马克龙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因此我的预测是，法国政府应会直接强行推动退休年龄延迟。法国宪法中也有一个特殊条款，允许其不通过议会，直接通过实施这一政策。”赵永升表示。

他所谈到的是法国宪法49.3条款，即不经国民议会投票强行通过退休改革法案。

据悉，该法律草案的下一步审议预计将通过国民议会全会于2月6日展开。

赵永升分析，法国采用现收现付的养老金模式。“比如法国有50个退休人员和50个在职人员，就相当于直接拿当前上班者社保中的养老缴费，支付退休人员的退休金，这是同一时间段内发生的。但这里就涉及人口比例的问题，如果社会中年轻的在岗人员多于退休人员，那么退休金就不会存在问题。”他说。

据法国媒体报道，50年前，法国在职人员和退休人员的比例为4：1，当下已经下降至1.7：1，且预计未来还将持续下降。

同时，法国经历了新冠危机后债台高筑，负担已经很重。根据法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INSEE）数据，2021年其政府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达到112.9%。

法国政府态度坚决

马克龙本次推进的养老改革，是法国历史上第7次。每次改革，法国都出现大规模示威活动。

据央视新闻报道，法国政府于1月10日公布了退休制度改革的初步计划，包含将退休年龄推迟到64岁以及一系列改革措施，旨在拯救摇摇欲坠的退休制度，而正是这一系列改革引起民众的不满，造成罢工。当地时间1月17日，法国工会呼吁员工于19日进行大罢工及游行，主要针对退休制度改革计划。

而在法国8家主要工会的号召下，1月31日共有127.2万人参加了抗议活动。

由于此次退休年龄改革涉及的行业十分广泛，此次罢工的行业也很广泛，公共交通、航空运输、铁路运输、学校、石油能源及医院等行业都有人员参与。

在巴黎工作的一位医生肯尼对记者表示，他虽然没有去参加游行，但是也没去单位上班，在家呆着“罢工”也是表示抗议的一种方式。不过他很多同事去了现场，疫情以来，医生大部分非常忙碌难得休息，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去现场，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赵永升还看到，当日巴黎的地铁服务部分暂停，一些最主要的线路仍在运作，但许多其他线路都受到了影响。“比如，从巴黎郊区到市区的地铁线7号线就进行了罢工，除了早晨6:30到9:30和下午4点到晚上7点的交通高峰之外，地铁都不提供服务，地铁口的卷帘门都锁上了，乘客根本进不去。”赵永升说。

一些地铁线路在非高峰期时段关闭 赵永升/摄

赵永升也亲身经历过萨科齐政府时期的罢工活动。“萨科齐时期人们的反应是最激烈的，当时法国政府要将退休年龄从60岁提升至62岁。地铁天天停开，罢工组织不像如今这样有序，很乱，影响也很大。”他说，现如今看，地铁上人们情绪也都很稳定，一些地铁站点现在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

不过在此次大罢工后，法国政府的态度并未松动。

当地时间 2月2日，此前说出“推迟到64岁退休”这一点没得商量的法国总理博尔内出现在法国电视访谈节目上，为退休改革计划中的争议点进行辩护，但其核心观点，即“改革”没有发生变化。

按照此前法国政府公布的计划，推迟退休年龄将是一个渐进过程，计划从2023年9月起，每年将法定退休年龄延迟3个月，直到2030年延长至64岁。

同时，自2027年起，只有工作满43年的退休人员才能领取全额养老金。当然也有一些例外情况，譬如20岁之前工作的人可提前退休，特定行业从业者等人士可提前退休等。

赵永升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道，法国将退休年龄从62岁推迟至64岁，是平均推迟2年的意思。“这是按照缴纳退休金的年龄计算的。我的一些法国老师现在要到67岁才能退休。因为读书晚参加工作的人，就会比早工作的人晚退休。”他称。

该改革计划承诺将最低退休金提至最低工资水平的85%，即每月税后约1200欧元。根据法国劳工部估算，按着此计划，法国每年养老金将增加177亿欧元，法国养老金系统将在2027年实现收支平衡。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