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轮上海新冠病毒感染高峰已过，部分人感染后在恢复期间偶尔会出现咳嗽气短、倦怠乏力、胸闷心悸、失眠、记忆力下降、味嗅觉不灵敏等症状，该怎么办？今年1月起，本市249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推出新冠康复服务，通过针对性症状干预，让感染者加快恢复健康，回归正常的工作生活。
据悉，目前全市所有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都提供新冠感染后康复服务，其中125家单独设置了新冠康复门诊，其他的则通过中医科、康复科提供新冠康复服务。此外，设有病房的197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均为住院感染者提供病房康复服务。所有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还通过家庭病床的形式为感染者提供居家康复服务。新冠康复服务针对不同感染者不同症状，提供中药汤剂、针灸、火罐、推拿、穴位敷贴等中医适宜技术康复，也提供运动疗法、呼吸训练、作业疗法、物理因子等现代康复。
近日，记者走访了几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了解新冠感染者“康复在社区”的实际感受。
指标正常仍感不适 有的放矢进行康复
春节假期后的首个工作日上午，记者来到杨浦区大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这里为住院、门诊患者提供多种康复选择，许多“阳康”后还有些不适的居民在此地随访。
大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原址地处大桥街道居民区，为配合市政建设，去年临时搬迁至黄兴路周家嘴路路口。搬迁后一度担心居民不愿前来，竟没想到，不消几日，靠着居民口口相传，门诊人数络绎不绝。新冠病毒感染高峰过后，前来做康复的患者占了很大比重。
门诊提供全科服务
耄耋之年的缪老先生，整个春节在大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度过，记者见到他时，精神矍铄、面色红润，很难想象他感染新冠后一度病情危急，家属还收到了病危通知单。就在春节前，缪老先生从附近的三级医院急诊转入社区康复，历经十几天，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大不一样了，“我感觉我转诊到社区来对了，这里的医生耐心细致，有的放矢帮助我康复”。说完，老人家开始了每天一次的呼吸操锻炼，“刚开始做气喘，现在完全没问题”。
新冠康复门诊主任张文静同时负责病房患者康复，目前大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病房收治80余名患者，每周二在总部开设康复门诊。“每次门诊能接诊30余名患者，他们多是大医院兜了好几圈再过来的，看看检验报告数值都正常，但身体仍感不适，盗汗、疲乏、失眠、肌肉酸痛等症状不停，来这里有的放矢对症治疗，效果还是很理想的。”张文静说。
市民周先生“阳康”后一直不舒服，来回跑了好几家医院，“专科医生认为我指标都正常，连我爱人也觉得我患上了疑心病，但我确实不舒服”。面对这类人群，张文静直言，全科医师可以发挥更大作用，其中包括针对心理焦虑的纾解，每次“话疗”半小时，同时从全科角度加强营养、中医饮片、康复手段等多管齐下，两个礼拜下来，周先生觉得自己疲乏、失眠等症状确实有所好转。
不同症状不同应对
来自大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数据显示，春节前日均门诊量达1100余人次，节后回落至800余人次，其中慢性病配药占大头。“目前新冠感染者‘阳康’后恢复期定义为4周至8周，两个月内有不适，都可来社区问诊。”中心相关负责人说。
上个月，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诊疗方案（试行第十版）》《上海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恢复期中医康复方案（2022年第二版）》的指引，发挥中医药特色优势，大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就在广杭家庭医生工作站开设了“新冠中医康复门诊”，由全科中医张文婷医师坐诊。
深入居民区的社区卫生服务站点，着实吸引了不少居民。张文婷告诉记者，针对不同症状，中医列出不同应对措施。如果患者一直咳不停，遇冷、遇烟就会出现特别敏感的咳嗽，属于寒饮郁肺证，推荐使用射干麻黄汤、前百苏苈汤加减；如果患者出现口干、口渴的咳嗽，则推荐气阴双补汤。在家庭医生工作站，患者还能在医生指导下进行食疗，同时开展中医非药物疗法如穴位按摩、艾灸疗法、经穴推拿、拔罐、耳穴压豆等。
大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相关负责人称，目前看来，除了呼吸道，新冠病毒还会影响全身，这恰好符合全科医师的诊治理念。
“阳康”后整夜失眠的他在诊间睡着了 中医诊疗使用多种综合手法帮助患者
“石医生，谢谢你！今天我一觉睡到早上5时，精神好多了。”爽朗的东北口音在诊间响起，患者才先生起身穿上外套，竖起大拇指。
55岁的才先生在春节前感染了新冠病毒，“阳康”后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康复。“每晚我都入睡困难，天气挺冷但我却燥热不安，一整夜翻来覆去，还要起来上好几次厕所。”才先生说，自己这段时间经常看着天色变亮才能入睡，“想着去健身房锻炼一下尽早恢复，结果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烦躁了”。
在朋友的推荐下，他第一次寻求中医治疗。去年12月30日起，长宁区华阳路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设新冠康复门诊，最初每天就诊量十余人次，春节假期一过，患者明显增多。中医科主任医师、“长宁区名中医”石向东在门诊时段几乎没有片刻休息。
中医药补气是强项
针灸、一指禅推拿、艾灸、拔罐……一套综合中医治疗手法下来，足足半小时过去了。“今天是第6次。”才先生说，第3次治疗时，自己在诊间睡着了，“挺惊喜也挺意外的，石医生告诉我要慢慢来，可能症状还会反复，不能急躁”。
石向东解释，像才先生这样的患者近些日子来了不少，“大多属于肝气郁结。肝郁则化火，邪火会扰动心神，心神不安则失眠。在中医诊疗中，可使用多种综合手法帮助疏肝泻火，引阳入阴从而使得阴阳平和，患者的睡眠也会趋于正常”。为才先生开中药方时，他还特意嘱咐：“最近先不要去健身房运动，病毒感染耗气伤阴，身体阳气尚未恢复时应在1个月内避免剧烈运动，静养调理好了再健身不迟。”
石向东通过患者近日前来康复时的自述，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去年12月的这一波新冠病毒属于寒湿疫，因此感染发热后，患者体内正邪相争，导致正气亏虚。疲乏、少气、食欲不振的患者较多，不少伤了脾胃功能，可通过培元固本、健脾和胃，使人体的免疫力提高，而这正是中医药的强项”。
内外兼修起效更快
石向东说，节后最直观的感觉是诊间的咳嗽声少了，而同时伴有颈腰腿痛等基础慢性症状的患者数量回升。初诊患者占半壁江山，而超过六成属于“阳康”人群。
清晨7时许，刘阿姨就从嘉定菊园赶来，“搬迁去嘉定后，我还是习惯回到老地方找石医生看病”。多年的就诊经历让石向东对不少老病患的体质变化非常敏感。“刘阿姨最近明显气不足。”一番望闻问切后，石向东还针对其乏力、食欲不振的症状开方——制半夏、陈皮、白茯苓、黄芪、藿香……在系统列表里，中医科医师已将常见的对症方剂提前输入。
“大约80%的康复患者会同时内服中药调理，两周为一个疗程。”石向东说，“疫情后，居民们对中医药治疗的依从性明显高了，就以食欲不振为例，针灸、推拿固然有很好的效果，但加上饮片起效更快，这也是目前针对有康复需求的患者提供的内外兼修疗法。”
“这段时间通过在康复门诊和患者交流，发现中医药还大有可为之处。目前，我们在临床上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希望在本市中医专家的共同努力下系统性达成共识，让中药协定方推荐的方案更早走进居民家中。”石向东说。
新冠康复“4对1”诊疗“兴师动众”更加周全
一位患者走进黄浦区打浦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新冠康复门诊时愣了一下，面对诊室里的4名医务人员，他有些疑惑：“我们来新冠康复门诊，基本都是转阴了的，还需要这么多医务人员服务吗？”
这支4人“小分队”由中医师、康复师、护士及药剂师组成。多学科团队同时为患者服务，针对感染后康复期人群，提供涵盖中医调理、康复锻炼、护理指导及药学宣教等诊疗内容，综合调整机体功能，为患者提供个性化新冠康复治疗方案。
4人“小分队”齐上阵
2月1日下午，记者来到打浦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新冠康复门诊。患者朱先生今年64岁，新冠病毒感染导致肺炎，转阴后1个多月仍有咳嗽、咳痰不清等症状，怀疑自己患上哮喘。耐心倾听患者的主诉后，医生冯媛媛判断他有气道高反应性，即气道在遇到刺激时就会出现剧烈收缩，“这是‘阳康’后的现象，一般持续1到3个月就会消失”。结合用药史，冯媛媛为朱先生开具了降低气道敏感性的药物，以及化痰药物。
接下来，康复师张阳坐在椅子上，为朱先生示范呼吸训练动作。“双手抱头做扩胸运动，靠在椅背上向后仰，吸足一口气，再向前弓背，呼气。”做完示范后，张阳请朱先生坐到椅子上，手把手纠正他的姿势，讲解动作要领。鼓励患者进行胸廓活动度训练，为患者制定居家康复方案，是将防病治病相结合，改善患者体力和活动能力不足、恢复运动困难等状况。
张阳还问朱先生是否有胸闷症状，得到肯定答复后，请他趴到诊室内的按摩床上，由护士朱毓婷教他俯卧位通气的要领。
朱先生认真学习了一系列居家康复方法后，忽然想起什么，又问：“我之前吃过阿司匹林，再吃这个药没关系吧？”药剂师计斌回答：“没问题，不影响的，常规呼吸道药物和阿司匹林不冲突。”药剂师负责解答用药问题，宣讲用药知识，对于一些老年慢病患者，常规服用的降压药、降糖药是否需要调整等问题，药剂师也会现场进行评估与指导，保障患者用药安全。
预防病毒再次入侵
考虑到新冠病毒感染者“阳康”后仍有许多人遗留各种不适，机体尚未恢复到最佳状态，1月13日，打浦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设了新冠康复门诊，每周一、三、五均有半天开诊。春节前新冠康复门诊有一波就诊小高峰，春节假期后就诊人数已少了很多。
患者中，咳嗽等呼吸道症状比较常见，此外有嗅味觉失灵、失眠、倦怠乏力、食欲不振、失眠盗汗、心脑血管问题的患者也不少。还有一些来诊患者症状并不重，却忧心忡忡，心理因素对他们有较大的负面影响，这种情况在独居老人中比较普遍。朱毓婷说，针对这类患者，要做好科普和安抚。
新冠疫情暂时平稳，但并未彻底平息，未感染者风险较高，“阳康”者也面临再次感染的可能。打浦桥社卫新冠康复门诊通过中医辨证结合体质辨识，为患者提供中医特色诊疗方案，教授系统科学的运动和康复方法，同时开展中医针灸、推拿、耳穴及拔罐等非药物疗法。多学科联合诊疗看似“兴师动众”，实则不仅帮助患者康复，还意在提高机体免疫力，预防病毒再次入侵。
文/顾泳 黄杨子 侍佳妮
编辑/倪家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