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持续面临能源危机的背景下，市场预期欧元区明年会发行更多的主权债来获取应对能源成本高企所需的资金。但同时，欧洲主权债过去数年主要的买家欧央行又将从明年3月开始收缩其资产购买计划。投资者担忧，这会进一步提高欧元区各政府的借贷成本，并引发更多市场动荡。

德国明年将发行创纪录主权债

根据丹麦丹斯克银行（Danske Bank Group）对13个欧元区国家发债情况的统计和预估，2023年欧洲各国政府的债券发行总量预计将较今年再增加10%，达到1.2万亿欧元（约合1.27万亿美元）的规模。

德国本月稍早宣布，将在2023年发行约3000亿欧元的债券，创下历史新高，比今年增加约700亿欧元，令投资者感到意外。德国政府称，这将有助于为2000亿欧元的能源救济计划以及国防和气候变化项目的额外支出提供资金。

丹斯克银行的固收策略师克里斯蒂安森（Piet Haines Christiansen）表示：“德国计划大量发债，标志着已放弃素来奉行的财政审慎原则，对德国来说是一个根本性的改变。这也给了其他欧元区国家更多增发主权债的回旋余地。”

但与此同时，欧洲央行近期宣布，将在2023年3月初逐渐退出资产购买计划（APP），不会将到期证券进行再投资，明年2月将公布缩表的具体细节，预计在明年第二季度平均每月缩减150亿欧元的购债规模，之后的缩减速度尚未确定。

总部位于布鲁塞尔的智库Bruegel表示，欧元区国家已预留了7055亿欧元用于保护区域内消费者免受能源成本上涨的影响。但克里斯蒂安森称，考虑到欧央行逐渐退出购债计划的影响，欧元区明年还需要额外增加6000亿欧元来弥补资金缺口。

自2015年欧洲央行开始债券购买计划以来，过去多年，其购买的债券量均超过了欧元区各政府发行的债券量。基于此，克里斯蒂安森称，欧洲央行缩减购债规模意味着，明年欧元区主权债供应量将是2015年以来最大的一次，也是过去多年来少有的债券净供应量为正的年份，这种供应量恐冲击市场。“这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克里斯蒂安森称，“欧洲央行将不再是一个单方面的、大规模的购债者，也不会再积极地降低欧元区借贷成本。”

更高借贷成本，更多动荡

虽然投资者和分析师并不认为这种债券供应冲击会引发全面的欧元区债务危机，但担心这将继续推高欧元区各国政府的借贷成本，使得欧元区债券市场在经历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年后，明年面临更大的动荡。根据指数提供商ICE Data Services的数据，欧元区政府债券指数今年累计下跌了16%，录得37年历史上的最差表现。

联邦爱马仕（FederatedHermes）高级固收投资组合经理加维（Orla Garvey）称：“大量的供应不一定意味着破坏性影响，我并不认为投资者会因此而罢买，但在面临大量供应的情况下，投资者肯定会确保以正确的价格买入，也就是会要求更高的风险溢价。”

事实上，这一情况已然发生。10年期德国国债收益率在年末之际已从年初的-0.1%升至2.4%，意大利的基准10年期国债收益率年内更是翻了约四倍，西班牙国债收益率则翻了六倍。分析师们表示，即便是德国和法国等欧元区“经济火车头”，也无法幸免于借贷成本的飙升。法巴银行预计，到2023年第一季度末，基准10年期德国国债收益率将再飙升近一个百分点。

而欧盟大型经济体中财政最脆弱、负债最多的意大利，其借贷成本更是市场关注的焦点。由于自身脆弱性，意大利国债对市场波动尤为敏感。意大利稍早表示，计划在2023年发行价值3200亿欧元的债券，今年为2850亿欧元。这使得10年期意大利与德国国债收益率的利差在近期升至2.2个百分点，创下10月以来的最大差值。花旗银行估计，到明年初，该利差将进一步升至2.75个百分点。这一水平将给欧盟敲响警钟，重新点燃投资者对意大利长期偿债能力的忧虑。多年来，这种担忧时起时伏。

基金巨头Capital Group驻伦敦的投资总监扎诺（Flavio Carpenter Zano）称：“如果欧洲各国政府发行更多债券以应对能源危机，再加上欧央行开始量化紧缩，借贷成本将大幅上升，市场将开始质疑意大利等国债务的可持续性。”

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acific Investment Management Co.）投资组合经理韦伊特（Konstantin Veit）则认为，由于债券供应增加和欧洲央行缩减购债规模的信息，已经很好地提前传递给市场，这两个因素本身应不至于对包括意大利在内的欧洲主权债市场产生重大破坏性，除非再叠加意大利或欧元区层面的政治因素。韦伊特的担忧来源于今年稍早的英国国债市场动荡。今年9月，英国前首相特拉斯刚上任就欲推出大规模能源补贴计划和减税措施，导致英国政府债券市场出现历史性抛售，并惊动全球市场。（后歆桐）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