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俄乌冲突爆发10个月之际，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突然首访美国，不仅受到热烈欢迎，还获得一系列美国援助承诺，堪称名利双收。观察家指出，如果一味地与美国掌舵的北约战车越捆越紧，只能推动俄乌战争不断升级和扩大，并使乌克兰陷入看不到和平前景的灾难深渊。

俄乌冲突爆发后，泽连斯基在基辅接待过诸多西方政要，但此次美国之行是他第一次出境访问，因而具有特殊意义。乌美双方都做了精心安排，泽连斯基充分发挥职业表演家和演说家的本色，不仅与美国总统拜登举行“温馨的”炉边会谈，还在美国国会特别联席会议发表极富感染力的动员演说，将乌美关系推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和热度。

作为见面大礼，拜登政府在泽连斯基到来之际，正式宣布向乌克兰提供价值18.5亿美元的军援，主要用于装备先进的“爱国者”导弹防御体系。美国国际开发署也宣布将向乌克兰提供3.74亿美元赠款。拜登执政至今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援助已达219亿美元，约占西方总援助970亿美元的五分之一。

泽连斯基此行最华彩的部分，在于他步入华盛顿国会大厦时受到参众两院议员夹道欢迎，以及32分钟演讲被十多次起立鼓掌打断。这种氛围多少年未曾见过，尤其是对于战时领导人颇为激励。因此，总体上美国政界对乌克兰依然持力挺态度，这恰恰是泽连斯基渴望得到的。

泽连斯基的美国首访从头到尾铺陈着悲情主义和英雄主义的双旋律，营造出小国“战时总统”的不屈形象。泽连斯基平素高调现身境内各地乃至在战场前线亮相，堪称置生死于度外，但是，这次出访却搞得神秘而紧张，不仅事先秘而不宣，而且由美国驻乌克兰大使同机陪同，甚至由北约出动战机护航。

这个环节有点“过火”，无非暗示他此行可能成为俄罗斯袭击的目标。然而，简单的事实在于，专机全程远离俄罗斯领空而穿越北约诸国，俄罗斯也从未宣称将泽连斯基当做“定点清除”目标，甚至至今依然承认他是合法的乌克兰总统与和谈对象。

泽连斯基在华盛顿的表现无可挑剔，无论在哪里都身着符号化的淡绿戎装，打破西方国家正式会谈和演讲的着装传统，既表明自己身先士卒，也直观地用服装语言制造乌克兰战场的代入感。当然，泽连斯基的精心安排之一是，赠予美国国会领导人的一面乌克兰国旗，那是他几天前亲自从巴赫穆特前线带回，并有他现场征集的将士签名。泽林斯基得到的回赠，是一面在国会山悬挂过的美国国旗。这个环节，直接将乌美两国的友谊和信任联结在一起。

泽连斯基在美国国会的演说，显然也是反复打磨并得到高人指点，完全采用美国的话语方式，宣称“乌克兰永远坚持，绝不投降”，强调乌克兰不止为己而战，美国的钱“不是慈善，是对全球安全和民主的投资……”泽连斯基还援引美国总统罗斯福1942年12月8日“珍珠港”事件爆发当天的全国动员演说名句：“不论用多长时间才能战胜这次预谋的入侵，美国人民以自己的正义力量一定要赢得绝对胜利……”将历史与现实、美国和乌克兰巧妙勾连，呼吁美国持续援助乌克兰。

泽连斯基在俄乌冲突爆发300天的节骨眼对美访问，无疑引人注目和收获满满，表达了战斗意志和决胜信念，也给拜登既定俄乌冲突政策做了最直接注脚。当然，他也回应了和平谈判呼应，强调今冬举行和平峰会。

泽连斯基很清楚此行任重道远。尽管美国《2023年国防授权法案》提出破纪录的8579亿美元国防开支，包括增加对乌克兰的军援，但北约诸多成员国已对俄乌冲突长期化表现出厌倦，纷纷抱怨本国武器装备库存接近见底，无法持续对乌输血。美国国内也有强大的反战之声，尤其是奉行孤立主义传统的共和党，不乏公开反对在乌克兰无限期烧钱的现实主义者。因此，泽连斯基此行很大程度上意在说服美国两党、国会两院、府院之间步调一致，弥补乌克兰战争潜力和经济实力的严重不足。

2023年1月，美国国会将开始换班并审议新财年预算。尽管民主党继续掌控参议院，但共和国占据众议院多数席位，而两院共同掌握着联邦政府的钱袋子。即便拜登政府许诺将拨款增援乌克兰，但如果共和党人从中作梗，这笔军援就可能成为空头支票和充饥画饼。

泽连斯基此行势必将乌克兰更加紧密地捆绑在美国主导的北约战车上，增加国内继续武力对决的决心。但现实是残酷的，即便“爱国者”系统如期到位，也需要一年时间培训才能投入实战，而且零星系统无法遮罩半壁江山，更何况俄罗斯已宣布将视其为合法打击目标。

乌克兰已山河破碎，伤亡惨重，战火绵延不绝，谁也不希望看到最终玉石俱焚。泽连斯基血战到底的精神固然可嘉，但最符合乌克兰人民根本利益的选择，恐怕还是努力创造条件，通过和平谈判政治解决这场不幸战争。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