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2月以来，美国金融板块遭遇抛售，标普银行指数近三周累计下跌约10%，跌幅几乎是标普500指数的两倍。美联储加息对净息差的提振并未吸引买盘，市场担忧经济衰退风险和主营业务放缓将进一步打压原本脆弱的盈利前景，多家银行近期传出的裁员消息也让悲观情绪有所升温。

加息冲击经济警报拉响

作为重要经济风向标，银行板块近期跌幅明显加快，受此拖累标普500银行指数年内跌幅超过21%，创下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差表现。

标普银行板块年内表现创金融危机以来新低（来源：Refinitiv Datastream）

市场越来越担心美联储40年来最为激进的货币政策紧缩将阻碍经济增长。数据显示，美国商业活动活力持续减弱，在制造业面临需求端冲击的同时，服务业疲软迹象有所升级。标普全球首席商业经济学家威廉森（Chris Williamson）表示，美联储加息对通胀产生了预期的影响，但经济成本和衰退风险也随之增加。12月PMI数据显示，第四季度美国经济将出现年化1.5%的萎缩。

随着美国11月零售销售月率环比下降了0.6%，新一轮警报由此拉响。消费者支出是经济的主要驱动力，根据全国零售联合会的数据，每年最后两个月的销售可能占零售总额的20%左右。 有迹象显示，美国人正在削减节日礼物支出，储蓄率持续下降的同时信用卡债务在攀升。根据美国商务部的数据，美国10月个人储蓄率已经降至2.3%，这是1959年有记录以来次低位。

瑞银统计发现，今年美国消费者超额储蓄下降了1万亿美元，预算压力逐渐累积。瑞银首席美国经济学家平格尔（Jonathan Pingle）向第一财经记者分析道，现在美国私人储蓄率低得不可持续，家庭正在迅速减少疫情期间建立的储蓄缓冲，“随着越来越多群体耗尽流动性，最终消费支出的影响将开始显现。”

通胀压力下，美国个人储蓄率逼近历史低位（来源：tradiingeconomics）

上周盖洛普调查显示， 三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今年假日季将减少支出，只有17%的人计划增加支出。在目前高通胀和经济下行的背景下，人们开始避免冲动购买。富国银行首席执行官沙夫（Charlie Scharf）本月初表示，“我们看到低收入群体的压力越来越大。过去几年，人们在自由支配支出方面行使了很大的自由，而这些购买正在放缓。预计未来一年的经济都会相当疲软。”

虽然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和美国财长耶伦在近期讲话中重申了对软着陆的信心和希望，华尔街大行对此并不乐观。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戴蒙（Jamie Dimon）认为，高通胀和高利率将引发经济衰退，美国银行预计，明年前三个季度美国经济将持续负增长。美联储前副主席、现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全球经济顾问克拉里达（Richard Clarida）上周在议息会议后同样发出警告，美国想要实现温和衰退看起来是一项挑战。

就业市场成为了经济软着陆的希望。由于劳动力供需形势依然紧张，企业通过提高薪资待遇吸引求职者，个人收入增长一定程度上带动了消费，但也成为了推高物价的潜在阻力。牛津经济研究院高级经济学家施瓦茨（Bob Schwartz）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劳动力成本的增长依然强劲，无法与美联储2%的通胀目标一致，表明货币政策将专注于冷却就业市场。施瓦茨认为，随着利率不断上升，这样的风险正在不断聚集，从历史上看，经济预测中的失业率往往意味着深度衰退的发生。所以美联储近期一直强调需要考虑货币政策的累积效应和滞后性，观察加息周期对经济全面影响。

短期业绩或继续承压

股价走势反映了投资者对机构业绩的担忧。经济阴云正带来诸多不确定性因素，华尔街多项主营业务面临重大威胁，上周高盛更是传出裁员数千人的消息。平格尔认为，货币政策的全部影响正在释放。房地产市场最先受到打压，接下来高利率对信用卡消费、企业投融资需求的冲击在未来几个月会进一步升级。

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RBC Capital Markets）研究发现，随着美联储激进加息，其跟踪的20家美国金融机构净息差创下三年新高。加皇分析师卡西迪（Gerard Cassidy）表示，投资者现在担心的是，净息差将在明年达到峰值，加上由于预计2023年经济将放缓，信贷损失准备金将随之大幅增加。

抵押贷款市场持续承压，快速上升的利率将一些潜在购房者挤出市场。作为美国房贷业务最多的银行，富国前三季度相关营收下降了70％，本月初该行宣布裁减了数百名抵押贷款部门的员工。

消费贷款业务也面临考验。在巨大通胀压力下，不少家庭被迫通过贷款来维持生计。美联储上周表示，10月消费者信贷总额从此前的258亿美元增长271亿美元，其中以信用卡为主的循环信贷增速进一步加快至10.4%。纽约联储注意到，还款违约的情况正在上升。德勤上月公布的一份调查显示，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消费者表示，他们的财务前景比去年同期糟糕。施瓦茨向记者分析道，消费者信心指数目前依然徘徊于低位，接下来经济放缓造成的劳动力市场松动可能进一步打击消费，进而造成银行信贷损失风险。

作为银行业另一大盈利支柱，投行业务同样风雨飘摇。今年美国IPO融资规模为240亿美元，是199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比2021年下降超80%。受美国市场降温的影响，今年全球IPO融资额仅为2070亿美元，同比大跌68%，是自2008年IPO融资额暴跌73%以来最严重的下滑。受此影响，今年前三个季度美国六大行投资银行业务收入暴跌超过40%。据报道，包括摩根士丹利、花旗集团等在内的机构均在考虑削减奖金池，甚至开始裁员。

值得一提的是，大量持有金融股的“股神”巴菲特今年正在持续抛售，最近公布的13F报告显示，伯克希尔哈撒韦在三季度减持美国合众银行4200万股后，10月份进一步减持至5250万股，同期公司还出售了1010万股纽约梅隆银行的股票。今年一季度，伯克希尔甚至清仓了持有30余年的富国银行。

不过随着股价回落，银行股的估值水平可能逐渐具有吸引力。根据Refinitiv Datastream的数据，标准普尔500银行指数的市盈率约为9倍，低于其12倍的长期平均市盈率，也远低于标准普尔500指数整体约17倍的市盈率。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