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绘画大系’成果展”正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这项国家级重大文化工程。一幅幅国画瑰宝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大系”团队17年间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和汗水？由浙江广电集团出品，联合浙江大学精心打造的三集文化工程纪录片《盛世修典》用生动的镜头语言让那些沉默千年的国宝“开口说话”，同时也记录了“大系”团队风雨兼程、筚路蓝缕的17年。

国宝画作的散聚是国运起伏的历史故事

“中国历代绘画大系”收录出版海内外263家文博机构藏画12405件(套)，共计5部60卷226册，是迄今为止同类出版物中精品佳作收录最全、出版规模最大的中国绘画图像文献。这项工程耗时长达17年，国宝级画作汇集的过程，讲述的是一个涵盖了国运起伏、外交斡旋、文化交流、科技进步等内容的历史故事。

为了实现中华瑰宝 《女史箴图》收尾相连、数字化汇聚，工作人员花费了整整十年。《女史箴图》是中国最早的人物卷轴画之一，由东晋大画家顾恺创作。不过，顾恺之原作早已佚失，目前收藏在大英博物馆的《女史箴图》是已知最早的摹本，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年左右的历史。

《女史箴图》残缺不全的面容记录了中国近代史一段落后挨打的屈辱史。1860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火烧圆明园，大批国宝绘画流失海外。1900年，八国联军再次占领北京，国宝又一次遭受浩劫。《女史箴图》被英军上尉约翰逊趁乱盗走。大英博物馆花费了25磅买了下这幅画。如今，它已成为大英博物馆亚洲馆的镇馆之宝。

由于年代久远，原作十二段段画面现仅存九段，并出现了严重的风化掉渣情况，2013年，大英博物馆曾经召集世界各地的专家讨论如何修复此画。最终，古画修复师邱锦仙采用淀粉浆糊和化学浆糊合在一起的配方修复了这件国宝，为“大系”实现《女史箴图》的数字化汇聚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宋代画家韩滉所做的《五牛图》通过牛劳累的形态暗示农民劳作的艰辛。此画在八国联军洗劫紫禁城的战火中被劫，从此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文运与国运相牵，文脉与国脉相连。1950 年，中央人民政府颁布了中国首部文物保护法令《禁止珍贵文物图书出口暂行办法》，迅速扭转了大量文物流失的局面，也为汇聚散落在民间的文物书画打下了法律基础。1950 年初的一天，政务院总理周恩来收到一封香港的神秘来信，信中告知消失了半个世纪的《五牛图》在香港露面。王冶秋、马衡、徐森玉组成的“秘密收购小组”随即在香港展开了艰难的国宝收购工作。与此同时，刚刚败退到台湾的国民党当局也在费尽心机收购《五牛图》。最终，在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黄作梅和他的弟弟黄作财巧妙协助下，伤痕累累，遍体蚀洞的《五牛图》终于回到了祖国大陆。

“秘密收购小组”还抢救回来的董源《潇湘图》、马远《踏歌图》、 李唐《采薇图》、赵佶《祥龙石图》、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等 国宝书画先后回到祖国大陆，如今均被“大系”收录。

《游春图》是“大系”收录的隋代大画家展子虔唯一存世作品，距今已有一千四百余年，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卷轴山水画。这幅画在伪满倒台时流落在东北民间地摊，1946 年，被文物商人购入北京琉璃厂。著名爱国人士张伯驹得知后心急如焚，担心这件国宝再次流失，他当即上书当时的故宫博物院，请求政府收购这件国宝。新中国成立初期，张伯驹捐献的三十多件国宝级书画，其中两件最为珍贵，一件就是展子虔的《游春图》，另一件是被誉为中华第一法帖的晋代陆机《平复帖》，这件珍品比《兰亭序》问世还要早。如今，为国捐宝的爱国人士可以欣慰地看到，《游春图》被收录于“大系”之中，成为数字化国宝的重要组成。

三顾黑川收录《寒林重汀图》 

国宝聚散之外，《盛世修典》也展现了“大系”收录之难。

《宋画全集》中的海外藏品近一半是从日本用数字技术采集回来的。据统计，现收藏在日本的博物馆、寺院以及私人手中的宋画约有二百多件。“大系”收录中，让浙江大学教授 、《宋画全集》副主编金晓明印象最深的是去日本黑川古文化研究所谈判《寒林重汀图》的收录。五代南唐画家董源画路宽广，影响深远，“淡墨轻岚”画风绵延不绝，《寒林重汀图》是他的重要作品。

首访黑川，“大系”摄影师章益林和同事带上了两百斤的设备直接要求拍摄，结果吃了闭门羹。经过多番协商沟通，“大系”团队终于得到授权，再次前往日本拍摄，却没想到日方只同意拍摄一张全图。

中国绘画注重气韵生动和笔墨技法，细节非常重要，从全图截取局部放大，画面精度就达不到“大系”的质量要求，这种情况下，章益林只能“拖”。“其实拍一张整体图的话，只需要五分钟、十分钟，我就故意放慢节奏，目的是给金老师留点时间让他去沟通，最好让我们有机会能拍局部。”好在这个时候，黑川古文化所所长来了，他是搞文献的，非常清楚文献细节对于一个研究结论的作用。他与金晓明沟通后，他同意“大系”再次拍摄。

半年之后，章益林再次造访黑川，才完成了《寒林重汀图》全局和细节的全部拍摄，算下来，《寒林重汀图》的的数字化采集，花了整整三年时间。

与之类似的还有上世纪六十年代被一代高僧、净宗泰斗明学长老抢救收藏的13件珍贵的明清绘画，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明末清初革新画家石涛的《万点恶墨图》，为了将这批画作收录在“大系”中，“大系”团队四上灵岩山，前后花费了4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17年中，“大系”团队历经3次全球范围的搜集和整理，让三千两百多件散落海外的历代绘画珍品，与9100多件分散收藏在国内各博物馆的绘画珍品，通过数字化技术， 汇聚在“中国历代绘画大系”之中。把中国的美术以一种集成的姿态推向全世界。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祖薇薇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