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三星堆遗址考古新惊喜:最老祭祀坑距今约3200年 “机器狗”原是“通天象”
成都商报 2022-06-14 09:36

13日上午,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三星堆博物馆召开新闻发布会,对“考古中国”重大项目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进行阶段性成果发布。

从2020年开始,三星堆遗址新发现的6个祭祀坑的考古发掘工作,被纳入“考古中国”重大项目。为此,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联合了国内39家科研机构、大学院校以及科技公司,共同开展三星堆遗址的考古发掘、文物保护与多学科研究等工作,并取得了阶段性的重要成果。

据了解,三星堆新出土编号文物近13000件,接近完整的器物近2400件。

祭祀坑的年代:

公元前1131年-公元前1012年

首先,本轮科学考古发掘,进一步确认了三星堆祭祀坑的年代。通过对近200个样品进行碳14测年,测年数据集中在公元前1131年-公元前1012年,精确到零头。

此外,三星堆此次新出土的陶尖底盏、陶高领罐、陶敛口瓮等,与金沙遗址兰苑地点同类器物形制近似,由此可知,除了存在打破关系的5号坑和6号坑年代稍晚之外,其余几座坑的埋藏年代一致,为商代晚期,距今约3200年至3000年,解决了过去三十年来关于“祭祀坑”埋藏年代的争议。

本次发掘发现了青铜大面具、扭头跪坐人像、神坛、玉刀等之前未见的器物,丰富了三星堆遗址的铜器类别;研究认为三星堆的铜器铸造工艺为范铸法和分铸法相结合,采用了铆接、芯骨等技术。

尤其令人激动的一个新发现,是通过显微观察和丝蛋白分析,在多个坑中发现了丝绸,填补了西南地区夏商时期无丝绸实物的空白。

本次发掘的若干新器物,显示出三星堆遗址与国内其他地区存在的密切文化联系——比如3号坑和8号坑发现的铜尊、铜罍、铜瓿为中原殷商文化的典型铜器;3号坑和4号坑发现的玉琮来自甘青地区齐家文化;3号坑、7号坑和8号坑发现的有领玉璧、玉璋、玉戈等,在河南、陕西、山东以及广大的华南地区都有发现。而各坑都有大量发现的金器,则与半月形地带自古有之的金器使用传统相符。

此外,神树、顶尊跪坐人像以及大量龙形象器物的发现,则表明三星堆遗址的使用者在自身认同、礼仪宗教以及对于天地自然的认识与国内其他地区人群相近,无疑确切表明三星堆遗址所属的古蜀文明是中华文明的重要一员。

新一轮发掘进入收尾阶段:

发掘面积超1200平方米 新出土编号文物近1.3万件

本轮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发掘工作,目前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据央视报道,近日考古队员在8号坑提取出一座青铜神坛。青铜神坛残高近1米,上部的青铜神兽与下部镂空纹饰的青铜台基目前处于分离状态。据了解,这座青铜神坛上半部神兽11日下午已提取完毕,12日白天继续提取青铜神坛下半部镂空纹饰台基。

这次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发掘工作,是继1986年第一次三星堆大规模考古,时隔三十年之后,第二次大规模考古发掘工作。从2019年开始勘探,2020年10月开始发掘,成果显著。本轮新发掘面积超过1200平方米。

同时,三星堆新出土编号文物近13000件,接近完整的器物近2400件。大量铜器、金器、玉器等文物先后出土,其中包括超过800件铜器、500件金器、450件玉器以及400多根完整象牙。这一系列新的考古发现进一步丰富了三星堆遗址的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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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宝贝

国宝级青铜大神坛完整高度超1.55米 台基上12个“小人”穿着各异

三星堆新一轮直播即将启动,当记者提前来到8号坑时,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赵昊正趴在移动工作台上忙碌着。

移动工作台停留在青铜神坛的斜上方。这件国宝级重点文物,早在去年7月便已从坑中露头,但相关工作进展一直相对缓慢,或许因为它的结构实在太复杂,并且每个缝隙中都填满了土。

赵昊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神坛底部的泥土,一边拿尖头塑料瓶,往土上喷水——不含氯离子的纯净水。他告诉记者,神坛台基里的红烧土块本身就特别硬,干了之后就更硬。我们需要不断往土里加水软化,方便掏土。”赵昊介绍,现在8号坑里露出的这部分神坛主体虽然仍不完整,但可以看出其结构大致分为三部分——最下面是方形台基,方形台基上有12个小人,分为3组,每组4个人,动作和服饰各异。“有的是跪坐的,脸朝外,双手呈持握姿态;每一面的正中间还各有一个坐姿的人,发型和身上的衣服都很特别;另外还有4个人跪在立柱上。”他一边指着神坛的底座一边讲,“他们扛着轿子一样的东西,上面抬着小神兽,小神兽还骑着人。另外小神兽的尾部和胫部之间还有一个人跪在那里……”

这座神坛已暴露出的部分高约90厘米,算是神坛的“下半身”,至于“上半身”,目前还没有看到。赵昊说,按照这件器物的造型估计,其完整高度可能在1米55以上。“8号坑的这座神坛,要比1986年2号坑出土的那件完整很多,也大很多,2号坑出土的那座神坛完全复原后,也才60厘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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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背形网格状器

“烧烤架”原是“大宝盒”里面夹着完整大玉器

早在去年9月的三星堆考古发掘直播时,一件“龟背形网格状器”就已经引发过小小的轰动。它当时刚露出一部分,网友打趣说像“烧烤架”,专家也一度猜测:这件器物之下,会不会还连着四个支架?

当记者在挖掘现场再次见到它的时候,这件脱离了泥土束缚的网格器,呈现出了与此前猜想完全不同的模样。

它有两面,也就是两块大小基本一致的青铜网格,像贝壳般上下扣在一起,两块青铜网格下方接合处,还有门栓状的合叶将其锁住;它的“四角”也没有支架,而是四个龙头形的装饰物,方向一致朝外,龙头向上昂起。

纵观迄今为止已出土的、已被考古学家掌握到信息的所有商周时代青铜器物,没有任何一件与龟背状网格形器相同甚至近似,以至于难以解读其用途。

“我们目前唯一比较确定的,就是这件龟背形网格状器没有实用功能,不是实用类器物,可能更多是用作展示。”四川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黎海超说“这件器物做工精细,两块网格中还夹了一块完整的大玉器,应该是当时非常重要的一件器物,可能与三星堆人的精神、信仰和祭祀体系相关。”

“网格形器的附件如铜飘带和疑似合叶结构等,锈蚀都比较严重,所以应该会先将其加固,形成一个固定结构,然后在网格下方慢慢掏出一个空间,再用较为坚固的材料进行加固,最终目的就是将它安全地整体抬出来,同时不改变其原本状态。”黎海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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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龙头柱状器可能是排水管

或意味着还有新祭祀坑

13日上午,记者在发布会现场看到,三星堆8号坑有一件大型的龙头柱状器,横卧在坑内十分醒目的位置。在发布会上,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三星堆祭祀区考古发掘现场负责人冉宏林进一步将这件器物精确表述为“猪鼻龙头柱状器”。因为这件器物的口鼻部分的形状有些像猪鼻,头部上方还有造型奇特的耳朵。

此前记者在挖掘现场采访时,北大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赵昊也曾提到过,这件龙头柱状器可能是建筑的构件,曾经组装在房屋某处,应有实用价值。

在13日的发布会后,三星堆考古发掘队队长雷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表达了对这件猪鼻龙头柱状器的关注。他告诉记者,迄今三星堆遗址所有的8个祭祀坑中,这件龙头柱状器是唯一的一件。

这种建筑构件通常是什么用途呢?雷雨联想到故宫太和殿外的龙头排水口,“目前我们还没有对这件器物进行进一步的修复和检查,所以还不知道它的口鼻位置是否具备排水功能,是否为一件空心管。”雷雨说。

雷雨说,这种类型的建筑构件,通常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这很可能说明,在这8个坑之外,还存在有其他祭祀器物填埋坑的可能性。要不然另一根会在哪里?”雷雨说。联想到最近三星堆考古人员在考古大棚外发现了大型建筑遗迹和多个小型祭祀坑的新发现,还有更多埋藏着古蜀文明珍宝的遗址坑的可能性,令人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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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观点

被误解的“机器狗”尾上绘有云纹 或许寓意其与上天相通的神性

如果说三星堆本轮发掘的精彩文物中,有某一种神兽可能受到了网友们深深的“误解”,那么,应该就是3号坑和8号坑里一大一小两只“机器狗”了。

去年在3号坑里就出土了一只小号的神兽。它长28.5厘米、高26.4厘米、宽23厘米。这尊小神兽经央视直播亮相时,便有不少网友赋予它“机器狗”的叫法。无独有偶,在8号坑里,另一只更大型的同款神兽去年也曾被报道。南方科技大学讲席教授唐际根在细看了8号坑和3号坑的两只“机器狗”的模样后说:“这个神兽的形象虽然独特,但认真看,你会发现它是大象。”

唐际根说,“神象当然也可以有不同于凡间大象的模样,比如巨大的尾巴上绘有云纹,或许寓意其与上天相通的神性。”

短裙立人像

头抹“发胶” 可能是正在“通神”的巫师

在8号坑边缘,短裙立人像脸朝下趴着,它的发式独特——头发分成五绺高高梳起,至头顶处微微向前弯曲。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赵昊说,这种“立发”的发式,在本轮考古挖掘中还是首次发现。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孙华告诉记者,以前在2号坑发现的跪着的小铜人,头发也是像这样散开竖起,发尾在头顶向前弯折。“二者不同的是,2号坑顶尊人像头戴冠,而8号散发人像头发向前卷起而已。”孙华认为,散发铜人像有可能处于正在装扮鬼神或正在通神的“脱魂”或“凭灵”状态(萨满通神的两种状态)。

那么这位神职人员是如何令自己的散发向上竖起的呢?孙华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一种散发或卷发的表现形式,另一种可能是抹了固定头发的“胶水”。

新技术

三维扫描、3D打印硅胶保护套为顶尊神人像定制“保护外衣”

早在半个月前的5月30日,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赵昊曾发了一条朋友圈,提到“经专家组慎重讨论,最终确定了大器物的提取方案”。从这条朋友圈的配图可以看到一个白色外壳,形状轮廓非常接近8号坑里那个倒立顶尊神人像。事实上,这确是为提取它而准备的“高科技衬垫”——三维扫描、3D打印的硅橡胶保护套。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保护中心主任谢振斌告诉记者,以前提取文物时,常用的保护性衬垫多为海绵、棉絮等,而这种三维扫描、3D打印的硅橡胶保护套,则是本次三星堆考古高科技运用的又一特色,并且申请了专利。谢振斌介绍,硅橡胶保护套是这样“量身定做的”——首先对坑中文物做三维扫描,把它露出来的部分“记住”,用3D打印的方式做出精确的模型,然后据此再倒出一个硅橡胶的“翻模”外壳,其内部的起伏纹路,就能与坑中文物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

有了这样的定制外壳,形态各异的器物就免去了只有少量部位承受重量的情况,而是可以舒舒服服在柔软的硅橡胶衬垫里躺平,再精细的零件都能得到妥善安置,可谓贴身又贴心。

文/任宏伟 乔雪阳 曾琦 何艳玲 张人杰

摄影/王勤

编辑/倪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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