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收到消息,一个人坐在那里大哭起来。我哭不止是痛心和不舍,也是替沈庆不甘心,因为疫情被迫延期,他都没等来自己这几年呕心沥血写的音乐剧《苏东坡》的首演。
这一夜看到很多缅怀的文章,满眼的青春不再,多数人对沈庆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校园民谣。不是沈庆没往前走,是这些人自己没往前走,多少人在校园听着青春,走出校园就再不听歌了,于是他们就以为别人再也没唱歌。
现实中的沈庆,是我认识的90年代那代音乐人中,依然最勤奋的之一。他没有吃老本,只是因为没上综艺,而淡出了公众视线。但其实他一直在学习、在进阶,在音乐上的成就早已不是校园民谣的几首歌能概括。二十多年前,他是个校园歌手,今天,他是一位真正的音乐家。
沈庆不是音乐科班毕业,他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持续地学习和修炼。我的微信里有非常多的音乐人和歌手,常年和我探讨音乐创作的只有五六位,沈庆是其中一个,他也是跟我聊创作聊得最多的一位。
这些年,沈庆创作了两部大型音乐剧,《少年郭沫若》和《苏东坡》,写的是两位他的乐山老乡。几乎每一段新的乐段、歌曲的demo出来,沈庆都会先发来给我听,给我讲他的创作思路。《东坡肉》那首歌他前后给我发过五六版,不断地改。虽然《苏东坡》还没首演,但是其中大部分作品我都已经听过,那些作品从诙谐到古朴,从灵动到恢弘,词曲都有极高的水准和可听性,沈庆用了大量时间研究和声的编写,最终我们听到的作品都是非常考究和严谨的。
最近半年,沈庆比较多地跟我聊了一些设备和软件问题,因为他在自己编曲了。在我心里,这早已不是那个弹着吉他唱青春的校园歌手,而是一个年过半百还孜孜以求的全能型音乐家。甚至,他自己的唱也在持续进阶,我曾经跟他开玩笑说你和狼哥都是偷偷在家练功的人。
这几年的沈庆更趋向于一个古典文人的状态,他专注于古代诗词的研究,努力尝试用现代音乐语言重现那些诗词之美,以更容易被现代人接受的方式把这些文化瑰宝传承下去。他不是在玩国风古风,也不是直白的慕古,而是在修习中寻找文化的起承转合。
4月初的时候,沈庆跟我说《苏东坡》5月4日要在天桥首演了,连演五天,让我去看第一场,他觉得第一场状态最好。4月25号那天,北京开始出现疫情,晚上我问他是不是得延期了,他还跟我说问题不大,应该能保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也是我昨夜痛哭的不甘。
我相信沈庆是更愿意让大家认识今天的他的,尽管他平日淡泊,安心幕后,但每次我跟他说我在节目里又放了一遍《东坡肉》和《定风波》,他的开心都溢于言表。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音乐符号,校园民谣属于一个时代,但校园民谣的参与者不是只属于那一个时代,如果你的心里只有那个时代,那么没走出来的是你自己。
我为沈庆不甘也不平,他今天的音乐成就没有得到广泛的认知。每一篇追忆青春的悼文,都是对他这些年持续努力的稀释,作为他的朋友,我很无奈,也很难过。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尽自己的力,把他这些年的新作品分享给更多人听。
我会想你的,沈庆。
2022-05-24
文/杨樾(电台DJ)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