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郊区,一个9000余人的城中村里,确诊病例超过1200例,单日新增最高时达到106例。
这个村就是嘉定区江桥镇五四村。大名鼎鼎的江桥蔬菜批发市场近在咫尺,附近工厂企业密布,外来人口众多、人员流动频繁。
当记者近日来到五四村时,这里已经度过了疫情的“最艰难时刻”,实现了连续7日新增病例数为零。疫情风暴,渐渐远去。
一个城中村的艰难时刻
“4月18日19时左右,我接到镇党委书记甘永康同志电话,让我紧急驰援五四村。”53岁的嘉定区江桥镇总工会主席、五四村下沉干部组组长张国民回忆说。
半个小时以后,张国民和四名同事赶到五四村组成工作组。4月18日,五四村正面临“艰难时刻”:当天新增病例106个,密接人员超过200个。
五四村是嘉定区最大的城中村。村党总支书记顾华杰说,留居村中的本地人多为中老年人,年轻人和孩子大多已经搬去商品房小区;绝大多数在附近工厂打工的外来人员租住村宅或者公寓房。
5月14日,记者在五四村看到,这里道路街巷密如蛛网,小巷只容两人擦肩而过,不少巷子走到底就是个死胡同。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很容易迷路。街边时常可见“小卖部”“浴室”“厕所”这样的招牌。这些招牌里,蕴含着五四村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据介绍,村里80%的人家没有厕所,公共厕所一共5个。
这个近万人的城中村,村两委干部一共5人,加上工作人员也只有12人。抗疫吃紧的时候,人手不足成为最大的难题。村委会副主任朱怡文说:“我们每天忙到凌晨3点睡觉,清晨5点就要准备新一轮核酸检测。”朱怡文自己,做的是转运密接工作。
随后的几天里,在工作组的统筹协调下,村里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增加到93人。
工作组的第一件事排摸全村情况,并将防疫人员分为11个工作组,包括指挥组、生活保障组、核酸检测组、物资保障组、后勤保障组等。作为点位指挥长,张国民还要求所有的工作人员必须保证固定的工作和休息时间,让大家保存有生力量。
张国民自己睡眠不好,平时要靠安眠药入睡。疫情期间,每天的药量从两粒增加到三粒,白头发多了不少,人也瘦了十几斤。
越是艰难时刻,越不能乱
城中村里道路错综复杂,门洞密密麻麻。尽管要求“足不出户”,但村民不可避免地需要进出。
张国民渐渐摸清了村民们出行的规律:清晨有的老年人会出门散步、白天居民不太出门、晚上排队进公厕的人比较多……张国民给每个村组分配了5名特保人员,每天负责巡查,劝阻随意出门的行为。如果村民们有相关需求,巡查人员也会第一时间反馈。
同时,工作组提出了好几个关于厕所使用的防疫方案。最终,工作组选择“最严格”的公厕管理方式。“村内每个公厕安排两人24小时看守,并要求每次只能进出一人,另外再安排4个保洁员随时清洁卫生。”
记者在村中街巷行走时,看到一辆电动三轮车在弄堂里缓缓移动,消杀人员手拿消杀喷杆,向两旁不停地流动消杀。弄堂很狭窄,三轮车甚至不能调头,开至弄堂尽头就手推着倒退出来。
为了提升效率,村里还采购了十几辆电瓶车,三四个核酸检测工作人员坐在改造过的三轮车上,挨家挨户上门做核酸。
工作组成员遇到误解和困难时,张国民总会说:“我们再做一次群众工作;我们再打电话劝一劝;我们再给想想办法,做到问心无愧……”
“越是艰难时刻,越不能打乱仗。”在这些天的坚守里,五四村每天的新增病例数经历了一个“下楼梯”的过程:100多例、60多例、20多例……到5月7日,新增感染者数字降到了“0”。
目前,这个数字再未变过,阳性感染者人数被暂时锁定在1257人。
5月14日,五四村从封控区调整成为管控区。
最对不起的人,是八旬老母亲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国民会记录当天的战“疫”经历。这些经历多与人有关:
最对不起的人是感染新冠病毒的86岁的老母亲。张国民家里兄弟姐妹5人,他是老小。父亲去世后,老母曾跟兄弟姐妹们一起生活过,但最后还是习惯独自生活在老村老宅里。
平时每周六,张国民都要回老宅为母亲做一顿饭。“抗疫期间,我每天路过老宅门口,只能匆匆往家里看一眼老母亲。耳背的母亲每次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去看她,我眼泪只能在眼眶里转。她染病后,是其他工作人员转运走的;她出舱后,我在五四村工作,也不能去看她照顾她。”
最需要表达歉意的人是几位下沉干部。一位下沉干部的亲叔叔去世了,上午在村里做核酸检测,下午去殡仪馆为老人送行,晚上就回来给村民发菜;另一位爷爷去世了,去医院看了老人最后一眼,之后也回到了村里继续工作。
最感谢的人是村民。“村民在家里待了近两个月,但绝大部分没有埋怨,没有牢骚,而是积极支持、配合、理解,已经为抗疫大局付出了最大努力。”
张国民总喜欢用马拉松来比喻五四村的战“疫”历程。张国民在全国各地跑过51场全程马拉松,这次抗疫是他的“第52场马拉松”。
在村子里,张国民不断告诉团队成员:“我们就好像在跑一场全程马拉松。现在已经到了马拉松最艰难时候了,后面就是胜利的冲线,再顶一顶,再坚持坚持就到终点。”
文/杨金志 兰天鸣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