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梁晓声谈新作《中文桃李》:我就是书中的汪老师
北京晚报 2022-05-02 11:15

梁晓声先生不仅是著名作家,还任教于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是一位非常负责且有情怀的中文系老师,时常回想起校园生活,关心学生的职业和家庭。最近,他新出版了《中文桃李》一书。梁晓声说,每个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学生幸福,这本书就是为学生们创作的,希望中文专业使他们终身受益,这也是书名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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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书中的汪老师”

《中文桃李》讲的是两位中文系毕业的80后学生在情感上相爱相杀、在学业上从困惑到领悟真谛、在职场上从跌跌撞撞到渐入佳境的故事。小说中有位姓汪的中文系老师,有着“有趣的灵魂”,上课时并不分析文学作品本身,而是引导学生们讨论一些问题,比如,《卖火柴的小女孩》对人类社会的进步有意义吗?——汪老师告诉学生,孩子读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同情的种子就会在心里发芽,随着长大又读过《快乐王子》《苔丝》《悲惨世界》,“那么如果他成为警长,也许就不会是沙威;成议员,也许会特别重视慈善工作,使卖火柴、卖花的无家可归的男孩女孩受到关爱而不再被冻死……是的,我认为文学确曾起到过这么一点儿促使社会进步的微不足道的作用,一点儿一点儿地,一百年一百年地影响着世道人心”。

梁晓声说,汪老师就是他自己,这些课上的话就是他在语言大学教书时的原音重现。他说,“高中文化水平的学生,几乎没有读不懂的现代小说,只不过是有不同的懂法。因此我觉得,最好的上课方式是通过让学生读一部文学作品来引发他们思考,这些思考性的话题及其延伸的讨论才是最有价值的。比如跟学生讨论《卖火柴的小女孩》是写给谁看的、《安徒生童话》中的《海的女儿》和《聊斋志异》中的《王六郎》有怎样的共鸣……这些讨论和思考才是学中文的意义。”

梁晓声深感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中文系经历了从繁荣到衰落的过程,自己的学生也在学业及职场中面临困惑与困境。他说,他在北京语言大学教中文的这些年,繁荣期时来上大课的人有200多,但到了衰落期,不但上课人少,而且男生尤其少,最少的时候只有两三个男生。“如果男生又很内向不发言,那导致听到的讨论之声都是同一性别的观点,这对讨论本身是一种遗憾。我们在讨论问题的时候,常常说要有种种声音不同的观点,其中就包括一点——性别,男人怎么看,女人怎么看,这个碰撞也是很有意义的。”

学生们毕业时,梁晓声看到,除了中文专业本身就不对应高薪工作,甚至由于文学已经日益边缘化,毕业生们连找到对口的工作都费劲,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维持生计举步维艰。但梁晓声说,一方面,文学被边缘化的情况在当下有所好转,另一方面,我们也要认识到在中文系获得的认知和理解能力也是一种能力。“我们谈到文学,说它影响我们、陶冶我们等,其实它也同样可以应用到从业上。有了这种‘从业能力’之后,我们还要看到社会是怎么检验自己这种能力、自己是怎样应用这种能力,以及应用过程中所面临哪些困惑和我们是怎样思考的。”

不久前,梁晓声做一档读书节目的时候,和他一起交流的几位80后朋友都是中文系的,其中一位既是杂志编辑又是作家,还考察了北京各个街道的历史,成为目前北京文史方面最年轻的学者之一。这说明学中文完全可以获得出色的“从业能力”。在《中文桃李》中,梁晓声也设计让男主人公历经波折,最终凭借中文能力成功获得了在电视台工作的机会。

唯有书籍的能量不可垄断

《中文桃李》里的女主人公说,生活可以分为歌类的、诗类的、散文类的、报告文学类的、史诗类的,而她最后选择的是报告文学式的生活。这其实也是梁晓声自己的生活方式。

梁晓声说:“这是我作为过来人的想法。我没经历过诗一样的人生,甚至压根就没那样想过。我可能从少年时期就注定了这辈子是报告文学,是写实的,来不得半点的浪漫、抽象、虚假。当时家里很困难,父亲在外省,母亲体弱多病却撑起来这个家,还有一个生病的哥哥,其他一无所有。所以我非常赞同女主,她是菜农的女儿,因此她的人生也是注定了是报告文学。”

但他又说,大部分普通人,都是没有资源的,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也没有大笔遗产可以继承。但是,“有一种绝好的东西,可以超过任何一种家族财富,也能留给绝大多数平凡普通人家的儿女,就是书籍,这是任何个人、家族都无法垄断的。普通家庭的儿女,也能从先人留下书籍的文化源流中获取力量,一代一代就会成长起来。很多作家都是这样成长出来的,虽然在17、18世纪文化启蒙的时候,作家是贵族行业,但是到后来回归到平民,平民中也能产生作家、学者、教授。所以书是属于我们的,只看你读到什么程度。”说到这里,梁晓声笑着加了一句:“当然还有一个方法——要遇到我这样的老师,应该受益会多一点。”

梁晓声说,他已经70多岁了,走过这么长的人生之后,总会思考,人这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什么是最主要的?想来想去,除了真善美,其他确实是过眼烟云。“雪花飞得很高,实际人生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在自己快要融化的情况下看看还能做点什么事。”为自己的学生写一本书是他的心愿,这也是他用第一人称写《中文桃李》的原因,觉得这样写特别亲切。“我有时也会沾沾自喜,虽然70多岁了,写年轻人的爱情也还可以信手拈来。”

(原标题:梁晓声谈新作《中文桃李》 文学也能培养从业能力)

文/蔡岫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乔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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